虞言卿再一次睡醒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中午。裴音郗放好了水，带她去浴室,让她舒服地泡了一会澡，再把她带到卧室外的露台上吃东西。

现在已是春天，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虞言卿没有胃口，家里保姆准备中西合璧的午餐几乎没怎么吃。裴音郗看不下去，把她抱到腿上来，装了粥一口一口地喂。

“不要了。”虞言卿吃了半碗就推开她的手。

“吃这么少？你要减肥吗？”耿直的大金毛问。

虞言卿睨她一眼，闲闲地说：“我身材有哪一处让你不满意？”会不会说话！她看起来像是要减肥的样子吗？

虞言卿的身材……裴音郗一想到她之前已经仔细探索了她的“身材”的每一处,咧开嘴笑了，“那你应该吃多点,你比上次瘦了。”

“你怎么知道。”虞言卿也笑。给了你一个疑问句,你还真的信口开河起来了。

“这里……比上次瘦了。”裴音郗微微抬头看她,抬手一掌捂住了又软又弹的那处。

虞言卿“啪”地打在她的手背,没好气地说：“要是真的瘦了，那也是给你气的。”

一说这个裴音郗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之前她们闹矛盾的事情。裴音郗若有所思，在阳光下半眯眯眼，语气带着思索：“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和张娅见面。”

“我本来就不喜欢。”虞言卿哼声。

“那你喜欢我吗？不是对你对爷爷承诺的条件,不是对我作为你妻子的身份，你喜欢我吗？”结婚八年来，她只在离婚前问过虞言卿这个问题。当时虞言卿说,她们是彼此的妻子,休戚与共，当然喜欢，那么现在呢。

虞言卿扭头想躲，无奈她现在整个人被裴音郗抱在腿上，霸道地箍得死死的。她以前还极少见识到,裴音郗除了在床上以外的地方，还有对她这么强势坚持的一面。

虞言卿被逼得只好躲在裴音郗耳朵旁边，不看她的眼睛，也不给她看她。

“以前从来也没有不喜欢。”虞言卿低声叹：“直到现在，我发现喜欢你在我身边出现，喜欢和你相处，会在意你说的话，会计较你对别人体贴照顾。以为我会把你当做离了婚的陌生人抛诸脑后，可是却发现我好想根本做不到……最近我好像一直在莫名其妙的就控制不住要想和你有关的事……”

裴音郗偏头，把虞言卿想藏起来的表情像探照灯一样收进眼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美丽得令人眩晕的脸上带着一种清淡，纯粹而又迷离的表情。

虞言卿看见裴音郗在看她，脸微微一红，最后一句话仍带着尾音，就被裴音郗吻去了下半句。

这个骄傲的，从来冷情的女人。这样的几句话，就像冰山融化后形成的小溪流，对她来说，几乎已经像是某种告白了。

一吻结束，虞言卿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朱唇轻启，眼睛中似有水波流动。裴音郗低声说：“那天……不是为了和张娅在一起才故意对你说有事的。”

“裴音郗。”虞言卿没想到她会专门解释这件事。

“是夏警官怀疑张娅最近发生的事情有联系，我也多的东西。”裴音郗讲着讲着，有点心虚起来，因为就讲到了惹得虞言卿生气的部分：“你来的时候，她正好说到要带我参观她的工厂。所以……所以你没说是想谈那件事，我当时就没留意，一心只想抓住机会去她那里看一看。”

原来裴音郗那天带着如此“不纯粹”的目的，虞言卿听到这里，那天的气终于消了。可是为了查事情，使出“美人计”，和张娅亲热得活像是在谈恋爱一样，裴音郗也是够够的了吧。

虞言卿撇撇嘴：“昨晚的事情就是你看出来的？”

“额，算是。”大狗狗搓搓手手，乖巧地回答：“另外我在新博药业的研发部看的时候，发现她的研发部门几乎就是摆设。她的公司连续仿了三种虞景集团销量最大的药，而且是从最开始的化学结构就开始做的改变，这需要很强的研发实力。可是在我看来她的研发实力并不匹配。这三种药，不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药物分子是别人给她的。可是能一个又一个地做出来，为什么不自己做，却要给她呢。”虞言卿说。

“所以很有可能，张娅的背后还有人。”裴音郗的目光如炬，“而且新博的研发部，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无论是它们外在的东西，还是组织架构，人员设定，甚至管理规程等内在的东西都很熟悉。”

“像虞景集团的研究院。”虞言卿轻声把话接了上去。

“对！所以虞景集团内部多年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确实是有内鬼，而且地位不低。”

“嗯……”虞言卿漫应一声。

“你有想法吗？”

“暂时没有”虞言卿敛下眉眼，淡淡地说：“倒是你，这么一个可爱的美女被你和夏旅思查出这么多东西来，你舍得。”

嘿。裴音郗笑了。她凑近虞言卿说：“舍得。我又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哪里？”虞言卿伸手捏住她已经钻到不老实部位的手。

“你哪里我都喜欢。”裴音郗笑眯眯地把她推倒在露台的长沙发上。

撩过薄毯子盖住虞言卿的腹部，裴音郗把头潜下。虞言卿差点紧张得昏过去，您这样欲盖弥彰地盖住一小块，谁能看不出来你在干什么？这是露台呀。

“裴音郗，你注意点场合好吗。”虞言卿极力压抑住破碎的声音，想踢走她。

一抬腿却被人抓住，反而暴露重点，彻底失守。裴音郗埋在毯子里嗡嗡地说：“我已经让所有的工人放假了。安心享受，我会让你舒服的。”

虞言卿腰一软，脸一红。裴音郗，你敢不敢更骚一点，根本不是能不能安心享受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那就是没有问题。

虞言卿咬着唇紧紧闭上眼，终于微微后仰曲起天鹅颈，屏住了呼吸和逸出唇边的声调，紧绷的神经和过快的心跳，让她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喜欢的对不对……”裴音郗又爬上来看她了，悄声在她耳边呢喃，轻轻地吻她的脸，“你不讨厌……”

裴音郗觉得，这个认知，亲口听见虞言卿说她并不像她以前认为的厌恶和她的亲密，这个认知，让她变得像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事情，一次又一次，完全不想停下来。

虞言卿则是被缠得只想给她白眼，问题是，我不讨厌，我也没有那么需求大，好吗。

平时很忙的虞医生，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睡觉。下午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瑶瑶放学回家，吃晚饭的时间。瑶瑶一边用筷子扒饭，一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个妈妈身上转。

她回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妈妈从卧室里出来。瑶瑶大喊一声妈妈，然后蹦跳过去。妈妈还对她比了个手势说：“小声点，你妈咪还在睡觉。”

就这一句话，信息量就很丰富了。瑶瑶叹气，她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聪明呀。

“瑶，你妈妈脸上有东西吗？”虞言卿逗她。

瑶瑶继续看着她们，扒了一口饭，“妈妈昨天和妈咪一起睡的吗？”

啊这，童言无忌。虞言卿脸一红，假装正在专心吃饭。

裴音郗清清嗓子，表情镇定：“嗯，是啊。”

“那你今天还和妈咪一起睡吗？”少女瑶忽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哦，也可以。”裴音郗觉得大腿一疼，嘶——

可以个鬼啦，想得美。她的腰酸得快要断掉了似的。虞言卿优雅地再次拿起筷子端起碗，浅笑说：“你妈妈昨天因为临时有工作所以才会在这里。对了妈咪想问你一件事，你上次说的，打了聪明针变得很聪明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他叫汪家嘉。不过他生病了好久都没来上学了。”瑶瑶说。

“瑶瑶，那你还记得……”裴音郗还想问什么。

虞言卿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没让她继续问。吃完饭以后，虞言卿和裴音郗回到三楼的客厅坐下休息的时候，虞言卿对她解释说：“如果现在出事的那些孩子真的是因为注射了这个聪明针而生病的，那瑶瑶的同学搞不好状况也不好了，我担心她知道了会伤心。”

裴音郗点头，一脸的认真：“好。你别担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虞言卿被她煞有其事的认真表情给逗笑了。这件事扑朔迷离，从乌干达到国内那些偏远的乡村，再到京都这些富豪家的孩子，范围那么大，里面的不知道牵涉了多少势力。你一个没权没势，虽然算是叱咤商场，但终究也是个正经的小商人，空有一腔真诚，拿什么来保护她们呀。

“呵，保护我呀。你要拿什么保护我。”虞言卿淡笑，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语气中的爱怜。

她伸手捏她的鼻子，开玩笑调侃她：“万一坏人来了，我就对他们放狗狗吗？快去，大狗狗，去咬他们！”

虞言卿笑了。她的笑容很迷人，就像在雪原中冷清的花朵突然绽放，鲜亮得动人。何况她此刻用这样的语气和温柔和她说话，让人心醉，裴音郗笑了，顺着她的话说：“对呀。你就放我咬他们。你还可骑在狗狗身上。”

裴音郗说完故意拉住虞言卿的双手一背过身，虞言卿被她强行拉到背上，一下子就被她背起来了。

“啊……放我下来啦。裴音郗，你神经。”虞言卿忍不住笑着惊呼。

“你不是说要放狗狗吗？你骑上来，我让你骑骑看。”裴音郗也疯起来了，虞言卿越是不要的事情，越要做。

把这高岭之花折腾得风中凌乱，是她的新恶趣味。她背起虞言卿一腿跪在沙发上准备爬上去让虞言卿坐在她背上。

“妈妈，妈咪？”小瑶瑶从走廊经过客厅的时候，探个小脑袋进来，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两个妈妈的“迷惑”行为。

两个妈妈又经历了社死现场。“骑”啊什么的……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词。

虞言卿火速从裴音郗身上跳下来，抚平裙摆用最端庄的姿势坐下，清了清嗓子。裴音郗也摸摸鼻子，乖乖地坐在旁边，她偷偷地看了虞言卿一眼，发现虞言卿也在偷偷看她。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快速地调开视线。明明没有什么，却仍觉得脸莫名地红起来，有一种尴尬，而又让人难以自禁去追逐的感觉在她们的心中蔓延。

“妈咪玩骑马马吗？我小时候才玩的，你这么大了还喜欢这个呀。”瑶瑶一蹦一跳地跑进来。

虞言卿笑了，“你现在也是“小时候”呀。”

“她小时候最坏了，三四岁的时候，带她去马场玩了一次，回来以后，非要骑在我背上给她当马玩。”裴音郗无奈地摊手，“我在床上带着她爬了一晚上，背都快断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马场给她找了一匹矮脚马，从此终于不折腾我了。”

虞言卿自觉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毕竟常年的职业习惯，加上天生不喜与人亲近的性格，她一向来冷静，沉稳，为了病人的生死问题在衡量利弊的时候堪称冷酷。

可是这一刻，她的心又软又酸，弯起唇角温柔地笑了：“谢谢你。”

裴音郗一下子脸红起来，虞言卿的样子好美，又好温柔，她第一次对她说谢谢。裴音郗忍不住看她，又不好意思看她，瞟一眼又躲开，躲开又忍不住瞟一眼。

只有瑶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们两个人看，她也没看过妈妈们这样相处的样子。可是，明明她们在说她，怎么好像完全和她没关系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