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贤王之后，回到青芙居，东方境认真地对龙卿若道：“我想见见三哥。”

既然三哥能找到贤皇叔，那么，大概率也能找到父皇。

心头里有这沉甸甸的大事，那些恐惧自当丢弃。

睡了貔貅的人，不该前怕鬼后怕妖。

“考虑清楚了？真要见？”龙卿若问道。

东方境严肃地点头，“见！”

龙卿若催动鬼王令，通知三皇子东方骏出来。

“叫了，你等一下！”龙卿若说。

东方境怔了怔，“叫了？没听到你叫啊。”

“反正就是通知到了。”

东方境往她身边挪了挪，定定地看着那扇关闭的门，“好，好，要把门打开吗？”

“按说不用……”龙卿若话音未落，便见一道影子徐徐地在屋顶落下，悬空在东方境的面前。

东方境的心脏在一阵剧烈跳动之后，呼吸就有些困难，他只看到一拂垂下的寿衣，飘啊飘的，艰难地抬起头，三哥就这样悬在他的面前。

如小骗所说，他没有脚踏实地。

“阿境！”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情绪悲喜交加。

东方境身子直直往后倒去，被龙卿若迅速扶住，他猛地站直往后挪了两步，没敢看侧了头过去，只用眼角余光看着那悬起来的影子，声音颤抖地叫了一声，“三哥？”

“阿境！”东方骏激动地飘了过去，“你看到我了？”

“勉强……能看到！”东方境一个箭步神走位，迅速地躲在了龙卿若的身后，紧紧握住小貔貅的肩膀，“三哥你不要飘，你站着，你站着跟我说话。”

东方骏的双脚缓缓落地，但脚后跟还是有点飘，东方境就一直盯着他的脚后跟看，那地方贼刺眼。

“鬼魂没重量，站着反而要用力。”龙卿若跟他解释。

东方境哦了一声，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存在即合理。

只要合理，就没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他还是三哥。

忍下了恐惧，心里就不禁悲怆了起来，昔日聚在一起，还可以一起打闹，现在就只能隔着生死看着。

“阿境，你还好吗？”东方骏轻声问道，眸子关切宠溺。

他不敢再飘近了。

方才来的时候，太过激动，一时忘记了他怕鬼的事。

十一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怕。

“不是很好。”东方境不懂粉饰太平，反正这些年他过得不开心，但想了想，又道：“现在很好了。”

现在有小骗在身边，他觉得日子才有了意义。

龙卿若本来想出去，让他们兄弟两人说说话，但是，小境一直紧紧拉住她的手，且她真出去了小境估计也怕，所以，便留在原地看他们大眼瞪小眼。

本以为兄弟重逢，一定会有很多话说，没想到，竟是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是这样看着，气氛也着实够伤感的。

最后还是龙卿若说了贤王的事，让东方骏看看能否继续找真皇帝的下落，伤感的气氛才转为一同策划的融洽气氛。

大家都有共识，那就是要找到真正的父皇。

他换了脸，所以他现在应该是用东方望的脸。

找人的事，就交给他们兄弟。

龙卿若要做的是找那个可以帮忙把脸换回来的人。

这件事情，还是要问问朴丞相，他纵横人间和阴间多年，人脉这个事情，他是很广的。

所以，在他们交谈终于渐渐甚欢的时候，龙卿若出去了，直奔丞相府。

朴丞相听得说找到了贤王，而且肯定皇上真的是被换了，他十分震惊，同时松了一口气。

大顺的皇帝，不该是如今宫里的那位啊，大顺日渐鼎盛，怎能有一个昏庸的皇帝呢？

“换脸术，而且是换帝王的脸，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国师真是不要命了。”

“你认识高人可以换回来吗？”龙卿若问道。

朴丞相想了一下，“高人？下官认识最厉害的人，应该就是摄国皇了，他身边有一支卫队，卫队里有专门的几个人，是钻研此术的。”

“还有专门钻研换脸术的？”龙卿若有些吃惊。

“不是，不是专门钻研换脸术，而是各种法术，江湖上对他们也有一个别致的专称。”

“是吗？称呼什么？”

朴丞相缓缓吐出两个字，“神棍！”

“……”龙卿若看着他，“真是神棍？”

“不，只是他们自己对外的戏称，因此大家也跟着叫，事实上，他们能夜观天象，天文地理所知不少，至于这些邪术，想必也有所研究。”

摄国皇……龙卿若想了想，“大顺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且皇帝都换了人，摄国皇那边若有这样大本事你的人能不知道吗？”

朴丞相道：“其实，摄国皇早就没在大顺了，他本来就不是大顺国的人。”

龙卿若看着他，“所以，摄国皇是北唐的人？”

“掌令应该知道的，你有他的紫金丹。”

“知道一些，但是，不知道其中关系。”龙卿若是根据紫金丹来判断的，只是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北唐的人会成为大顺国的摄国皇。

朴丞相解释道：“摄国皇是北唐人，但是他与其他国家都有比较好的关系，甚至在某些国家也被封王，或者是太师，至于为什么会成为大顺国的摄国皇，这要从好多年前说起，你今晚有没有一两个时辰听下官慢慢道来？”

“挑重点，三句话讲完！”龙卿若瞪着他，还一两个时辰。

朴丞相深吸一口气，“武帝七年春，国家一片繁荣昌盛，北漠与鲜卑连同夹攻兵临一城下，国破家亡在即，武帝与百官已有自缢殉国的打算，宁死不投降。就在这最黑暗的时候，摄国皇带北唐与大周兵马赶来击退敌军，本以为他会夺大顺江山与大周瓜分之，殊不知他亲自牵着武帝的手送他登上九五之位，武帝当殿尊他为摄国皇，且与大周北唐签订百年不兴兵友好往来的盟约，说完。”

“哦？大顺有过这段黑历史啊？”竟然差点国破家亡！

“是啊，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武帝励精图治，且加上与北唐大周结为友好邦国，所以发展得更快。”

“摄国皇之后还来过吗？”

“战事平息之后，他对外说隐居清水台，然后偶尔来住小半个月，当然，皇上登基那会儿他来了，参加了登基大典，他当着百官的面对皇上赞不绝口。还有，记得皇上狩猎归来没多久，他也派人来了，而且还把当年的禁军统领龙大人的儿子龙川带走抚养，几年之后才送回来的。”

“那个时候，他身边的那些能人异士就看不出来大顺皇帝的变化吗？”

“这不知道了，毕竟谁能想到皇帝会被换人呢？而且这些年他也少来，大家一直以为他在清水台，事实上早就离开了，他似乎挺忙的，未必顾得上大顺国的事。我有幸见过他三次，他都是风尘仆仆，疲惫不已，饥困交加的样子。”

龙卿若想起之前小境说可以去找他要紫金丹，大概也是以为他在清水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