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谢云书送完习文习武回到教室, 他思索着开办公司的一些细节,想到重要的东西就写在笔记本上。

资金和渠道都可以想办法来填补,他现在最缺的是人才, 财务、管理、销售、公关、法务、技术……都需要他一一去发掘去培养。

不知不觉的, 谢云书在纸上写下一串名字:郑一航,屠鸣,王晟, 姚湛, 程栋。

连同他谢云书, 被人称为“乔园六子”。

想当年跟这些顶尖人才共事是何等行云流水,所向披靡。

能够把这么多全行都趋之若鹜、眼高于顶的菁英们凝聚在一起, 江行止的人格魅力和领导艺术也可见一斑。

谢云书看向右手边空空荡荡的座位,想到一手组建出“乔园六子”黄金阵容的江行止, 心头激荡如泉涌。

江行止只要按部就班, 还是会顺顺利利攀登上前世的高度。

而自己这一世……

应该也有机会与他比肩。

这是谢云书重生后第一次设想, 他也可以与江行止比肩。

谢云书手里把玩着一支水笔, 他把笔帽取了又盖, 盖了又取。

唇边慢慢地溢出愉悦狡黠而不自知的笑意。

他之前一心想着单打独斗, 怎么会忽略了自己身边这座巨大的金库呢?哪怕是现在的江行止, 手里拥有的资源也够他少奋斗好几年。

谢云书是一个喜欢白嫖的人, 那他是该嫖江行止呢还是该嫖江行止呢还是该嫖江行止呢?

江行止应该也是愿意给他嫖的吧?

自信点,去掉吧和问号。

谢云书自言自语地继续说服自己:“我也不会白嫖, 我会还他一个更大更稳定的乔园, 让他再无后顾之忧, 他也再不用像从前那样劳力伤神,或者他有什么其它的条件我们也是可以谈的么,这会是一场n-n cooperatio……”

不行!

心底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猝然响起抗议之声, 斩钉截铁,义正词严:“男人要有风骨,不可以吃软饭!”

谢云书酝酿了满肚子的白嫖大计就跟一个饱满的轮胎被人拔了气门芯,“噗嗤嗤”散了个一干二净。

但他……竟然一点都不可惜。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就那么独坐在课桌上,手指托着额头,低低笑出了声。

……

城市的另一端,江行止乘坐的迈巴赫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小楼之前,陈传先从驾驶室出来,拉开后座的门,江行止踏步而出。

楼前的门童早在第一时间迎上来,将二人带进楼里。

这里是海滨市最昂贵的中餐馆,其内装潢雅致,环境清幽,穿着青花旗袍的女服务员在店内婀娜穿梭。

从前厅到包厢需要经过长长的回廊,江行止在服务员的接引下,脚步不疾不徐。

包厢里,一张标准容纳八人的圆桌边坐了四个男人,两两相对。

右边最靠近门口的男人看起来年纪最大,长相比较富态,面皮很白,一双眼睛格外精锐有神。

他是江老爷子派遣来帮助江行止的王晟。

和王晟比邻而坐的程栋,身材消瘦,轮廓深邃,五官还有几分混血感,同样也是江老爷子派来的。

至于坐在他们对面的另外两人则要年轻许多。

一个金边眼镜面窄额宽,其貌不扬,一个头发乱得像鸟窝,眼睛眯耷得好像没睡醒一样。

主人没来,两路人马彼此都不认识,这种情况下理该年轻的向年长的先问候,但“金边眼镜”和“眯眯眼”完全都不懂礼数,一个低着头在玩黑莓手机,一个趴在桌上打瞌睡。

程栋王晟都过了而立之年,之前一直被江家安排在别处更具分量的位置上,前两日突然接到江老爷子的调令,就为了让他们来海滨给江小少爷护航,当时他们是很错愕的。

程王二人吃着江家饭,江老爷子的话就是圣旨,跟了江行止虽不会起异心,但私心里总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服气。

这些二代仗着家族财势,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搞什么独|立创业,其实都是屁都不懂的傻逼败家子,糟践家里的钱不说,还糟践人才。

程栋和王晟在京都见多了这种夯货,所以他们也提前给江行止打上了纨绔不灵,任性妄为的标签。

再加上对面两个小青年混不靠谱的样子,王晟和程栋就更加深了对江小少爷的偏见。

江行止一路穿堂过廊,来到包厢门前,服务员帮忙推开门,里面坐着的几个人同时站了起来:“江少。”

少年走进来,像是带来一阵掺着细细落雪的风,微微点头致歉:“不好意思,学校才放学,我来的有点晚了,让你们久等。”

几人连声:“不晚不晚,江少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刚到。”

一群人再度落座。

陈传是唯一一个识得双方所有人的,他负责做介绍。

每提到一个人的名字,那人便站起来和其他几人握手。

江行止坐在那里,虽没有露出明显笑意,但他不论看向谁都目光专注诚恳,比什么漂亮的场面话都来得打动人心。

江行止跟老爷子要了三个人,第一个就是陈传这位前特种兵骨干。

把陈传要过来的性质跟老爷子派陈传在他身边的性质是不一样的,从此以后陈传只听令于江行止,唯江行止是从。

王晟和程栋是江家嫡系培养出来的菁英,一个精通管理与法律,一个擅长财务精算,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至于“眯眯眼”郑一航和“金边眼镜”屠铭,则是江行止自己从国外请回来的,前者是个计算机天才,后者刚刚从stanford博士毕业,专业是微电子。

江行止前世把这些人招揽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不过如今他对他们知根知底,小施手段,便将他们再次归拢到自己麾下。

……

程栋和王晟之前对江行止还有点偏见,如今看到本人,冲击颇大。

男性看男性不看脸,看衣看表看身姿,看气质看气度看气势。

江行止一身黑色正装,进屋后脱掉了剪裁合体的西装外套,没让服务员接手,自己把外套挂在椅背上。

少年身姿颀长,肩背宽阔的流线已初见雏形,合贴的衬衫看似款式简洁实则暗有乾坤,肩线和袖口的位置有淡淡的金线点缀而成的祥云图案,手腕处暗光流动,袖扣和手表名贵奢华,通身流露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优越。

他坐在那里,笔直挺拔,眉目锋锐,不倨不傲,眼神清澈,融傲骨与修养于一体。

遍数京港两地的豪门世家,也找不出几个能和他媲美的世家子。

程栋坐下的时候凑近王晟,从唇缝里咧出一句话:“不愧是江乔两大家族穷尽几代资源,金尊玉贵养出来的王子。”

王晟心里也着实松出一大口气。

对别人来说,皮相观人是肤浅,可他们这些人,谁没一双火眼金睛,江行止从表及里,每条骨缝上都刻着“贵胄”二字。

江小少爷,竟是忒得靠谱。

几人介绍完自己后,江行止偏头看向陈传。

陈传的手臂里夹着几个不同颜色的文件夹,他把文件夹发给对应的人。

王晟等人好奇地翻开文件夹,刚浏览几行字,脸色都开裂了。

服务员往众人面前的茶杯里注茶,袅袅白烟里,江行止看向众人的目光却显出一种澄澈的清透,仿佛看尽了每一个人的思想。

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冷白的肤色与白瓷相映成辉,江行止润了润喉,没有半句废话地直奔主题,把他的安排与计划一一罗列,并要求在座的人按文件要求执行。

江行止语速不快,用词简洁,清晰有力,字字千钧。

王晟几人一边听,一边低头看文件。

他们时而双目圆睁,时而表情呆滞,吃惊、错愕、顿悟、难以置信种种情绪不一而足,从他们的面庞上滚滚而过。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未来的leader会是这样一个人。

江行止野心妄想之大,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这哪里是一个十六岁少年应有的格局。

江老爷子本意是要将江家城池的一个小小角落划拨出来供他练手,可江行止根本没按老爷子安排好的棋路走。

江行止起手便是王车易位,剑指长安!

而且他所有的绸缪都非空中楼阁纸上谈兵。

江行止发下来的文件里有大量切实详尽的调查,有最精确的数据支撑,有最完善的商业狙击方案,堪称一部高瞻远瞩、布局全面的“治国方略”!

空间宽阔的包厢里,江行止的嗓音还带着少年变声期的一点沙哑,低低徐徐,每个字节都咬得不重,但分明又有着震人发聩的力量。

他以最简短而掷地有声的话语结词:“各位可以放开手脚,大刀阔斧地去做,一切资源由我提供,一切错误由我承担,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王晟他们原本还想提出问题,面对这样雷霆万钧的决断,再也没了质疑,唯有热血逆流的沸腾和澎湃,从所有人的心底油然而生。

————

下午的第二节是体育课。

一直被“生病”被“有事”的体育老师今天是真的有事,请假没来。

蒋华是个特别体察民心的班主任,他不占用九班的体育课,让代理体育委员谢云书带着全班照常到户外去上。

“体育课怎么上啊?”谢云书问蒋华。

蒋华:“你们李老师以前带你们怎么上你就怎么上!”

谢云书只得把队伍拉到操场上,宣布先慢跑个几圈。

等跑完了再自由活动。

“有特殊情况的人可以不用跑。”谢云书的眼睛落在最后排的江行止身上,江行止之前的早操和体育课都是不上的。

江行止像是没听懂似的,发现谢云书在看他,还冲他挥了下手。

倒是全班六个女生集体“不方便”,理直气壮地跟谢云书请假,弄得谢云书哭笑不得。

有几个男生看女生请假容易,也想偷懒。

当中有一个是夏客,谢云书不客气地一脚踢过去:“人家女生不方便,你他妈也有不方便啊!”

“我不方便!”夏客一边躲一边叫,“我现在就被你踢伤了!”

谢云书:“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完这几圈!”

夏客哀嚎:“云哥你变了!你再也不是过去那个只宠我爱我的天使哥了!”

谢云书不搭理这个人来疯,他冲那几个拉着手想回教室去的女生喊道:“女生们不跑步可以!不过你们要留在看台这里给男生加油!”

“靠!”男生群嚷起来,“云哥你太坏了!”

男生们干任何事,只要有女生旁观,那就必然有化学反应。

谢云书心说连脆弱的江小花都要跑,你们一个个还有脸逃?

女生们果然都坐到旁边看台,喜滋滋地看男生跑。

队伍稀稀拉拉地开始跑起来。

谢云书在最前面带队,他嘴里叼着哨子,得空就吹两下。

理化班的男生体力实属拉胯,谢云书跑过了第二圈,跑得最慢的男生连第一圈都没过完,排头连上了排尾。

倒是江行止一直跟着谢云书,几乎没掉过队。

谢云书放慢速度,看向江行止:“你还可以吧?要是不行就别勉强。”

江行止跑得两个脸颊红扑扑,本来正高兴,听到这话嘴一瘪:“你才不行呢!”

谢云书一下子乐了:“行行行你行你最行!嗳你一路跑过来都在笑,笑个什么呢?”

江行止说:“笑你!”

“笑我什么?”

江行止笑得可多了,谢云书做什么在他眼里都很有趣。

班主任让他带队时他无奈的样子,女生跟他请假时他哭笑不得的样子,他追着夏客踢的样子,他引得男生抗议大叫的样子,他在前面跑步的样子,还有他现在故意跑得很慢,关心问自己的样子。

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让江行止笑。

他笑,这是他的少年,他们都年少。

……

跑完步后谢云书让大家自由活动,一群撒了欢的野猴子们去体育器材室借出自己喜欢的器材,什么羽毛球拍,乒乓球拍,连女生的“不方便”都成了“薛定谔的不方便”,借了毽子出来踢。

谢云书跟人打羽毛球,江行止站在旁边看,球飞到谢云书这一边落地,他就跑去捡。

连续几次后,谢云书把球拍让给别人,自己带着江行止走出场外。

江行止跟谢云书并肩而走:“你怎么不打了呢?”

他觉得谢云书打球的样子挺好看的。

体育馆里有个小卖部,谢云书买了两瓶水,递给江行止一瓶,自己仰头喝了几口,看着江行止说:“下回我教你,以后咱们一块打。”

江行止一愣,他望着谢云书,白皙的脸上开始冒红,眼睛里面却直发光。

谢云书把江行止抱在手里的水拿回来,拧开盖子,又递回去:“喝水。”

“哦哦。”江行止“咕咚咕咚”地喝水。

谢云书凝视着他,只觉得自己心里某个地方像是塌陷了一块,松软成一片。

临下课前的五分钟,谢云书让人把器材都交上来,其他同学回教室,他要把器材还回去。

江行止自然陪着他一块。

两人推着辆小推车,江行止兴致勃勃:“你什么时候教我打羽毛球?这个周末好吗?”

谢云书其实只是那么一说,虽然江行止现在看上去很健康活泼,但羽毛球这种跑跳运动对身体负担还是很大的,在他确定江行止真实的身体状况之前,他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谢云书敷衍:“以后再说吧,你急什么?”

江行止说:“我想跟你一起打羽毛球啊。”

体育器材室就在体育馆的东面,没多远就走到,管理器材的老师急着去厕所,让谢云书自己把东西归位。

器材室里光线昏暗,地上和墙边放着很多软垫,每种球有各自的球筐,他们要把东西分门别类放回去。

乒乓球和羽毛球放进靠门的筐里,篮球架也离得不远,羽毛球拍要放到最后面的墙壁上挂起来。

谢云书拿上两副球拍往后墙走。

江行止跟着他,絮絮叨叨,仿佛急不可耐,不停问:“你什么时候教我打羽毛球啊?我是不是得先去买球拍?”

谢云书把一副球拍挂上墙。

江行止还在自顾自地说:“就这个周六吧,不对,咱们只有周日一天假期,只能周日去……”

谢云书打断他:“打羽毛球要有体力的,你得先做体力训练。”

“我体力很好!”江行止骄傲道,“我跟你说,我现在还有腹肌呢!”

“你还有腹肌呢?”谢云书饶有兴趣地瞥过去,故意上上下下很仔细地打量他,揶揄道,“我怎么不信呢?”

江行止现在当然没有腹肌,但是他肯定不能承认自己吹牛逼:“有的,真有的,你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

谢云书把另外一副球拍也挂上墙,忽然出其不意地把江行止往墙壁上一推。

江行止被惊了一吓,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就见谢云书一只手放在墙面上,一只手捏住了自己的校服拉链。

体育器材室里光线蒙昧,一排排的架子把本就不大的面积切割出层层叠嶂,江行止看着谢云书的脸一点一点挨近自己。

他偏着头,形状漂亮的唇角弯弯浅浅地勾着,笑得好像自己梦里曾经看到过的九尾狐狸。

谢云书把江行止抵在后墙的角落里,沙沙沉沉的笑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像是镀了磁:“你没有办法,我有办法。”

他的手指轻轻在拉链上施力,金属拉链在逼仄的空间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连同谢云书的呼吸与低语交织,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声|色之网铺天盖地对着江行止兜头罩来。

“你到底有没有腹肌,我得检查过后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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