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墨平静道：“没有什么忍心不忍心！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多少人都是走不到最后的！我不能陪阿念一辈子，没有我，阿念也会过得很好！”

夏侯楚煜无法忍受，“好？你觉得一个没有娘的孩子，能过得好？”

浅墨冷冷地推开夏侯楚煜，“你又不是他，你怎会知道他过不好？”

夏侯楚煜终于爆发了，“墨儿，你到底在想什么？既然能活下来，为什么不活？”

浅墨像是恍然了一下，接着笑了，“是啊，我活腻了！不想活了！不行吗？”

夏侯楚煜抓住浅墨肩头，眼底充斥着血丝，“你告诉我，理由呢？为什么不想活？”

浅墨定定看着眼前男人疯狂到失态的脸，眯了眯眸，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温度，“我不是说了？我活腻了！这就是理由！”

夏侯楚煜怒道：“不是！这不是理由！你撒谎！”

浅墨沉默着，一对因为瘦的脱相而凹陷的眼睛却仍然是凝在男人脸上，只是此时这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你想听实话？行！那我告诉你！我不想活！是因为我看到你就恶心！你让我恶心！上天入地，生生世世，我都再也不想见到你！不想与你有任何牵扯！”

浅墨冷冷说完，看着男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她道：“满意了吗？”

夏侯楚煜周身都在颤抖，难以抑制地颤抖。

“不！我不信！”他双手抱住头，痛苦低吼。

浅墨只笑了笑，“你看，我说实话，你还是不信！你只愿意相信你所相信的！我们无话可说！”

夏侯楚煜抬头，痴痴凝望着眼前女子，她的神情是那么平静，好像在说着事不关己的事。

浅墨也在静静看着男人，眼神平静无波，真的是一点的情绪都没有。

“王爷回吧！”

在两人目光的对视下，浅墨先收回眼神，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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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晌午，元宗皇帝的圣旨就到了楚王府。

来宣读圣旨的是苏公公，不过，当他看见憔悴的楚王府主人时，很是吃惊。

但苏公公吃惊归吃惊，还是先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楚王夏侯楚煜为元帅，授虎符，即日起，率兵作战！”

皇帝的圣旨很短，却目的明确，就是将兵权再次授給夏侯楚煜，由他去指挥军队作战。

夏侯楚煜平静接旨，“臣领旨谢恩！”

苏公公将圣旨交于夏侯楚煜，见他脸色很差，便关心道：“王爷可是休息不好，看着精神不大好，可要当心身子啊！”

夏侯楚煜对苏公公比较客气，“多谢关心！”

苏公公咬了咬牙，忽然低声道：“王爷，皇上封了庆王与寿王共同监国，瑞王协理，王爷要早做打算，不然王爷在外领兵作战，这朝堂上的事，兼顾不到，可要吃亏的！”

夏侯楚煜眼睛眯了眯，命人封了银子递给苏公公，道：“多谢公公提醒！”

苏公公推拒几次，明白这是惯例，也就收了。

苏公公走后，段天痕等人都来了紫宸轩，不多时，鲍鸿煊韩综等人也闻讯赶到。

“王爷，皇上此举，委实不妥！”韩综情绪激动。

方浩轩也道：“皇上抱病不出，朝政瘫痪已久。我朝军队在应对蛊尸上毫无经验，每日里战报都是败！败！败！虽然下官也赞成由王爷领军作战，但最好的时机已经浪费了，现在吉王的蛊尸大军都快兵临城下，皇上才下此旨意，对于王爷来说，并不是一件幸事！”

鲍鸿煊抓了抓脑袋，“之前蛊尸才冒头，咱们去请求出战，但皇上就是不准咱鹰军出战，反而派了朝中那些花拳绣腿！”

“他们都以为那些蛊尸跟豆腐似的随他们削呢，个个都抢着想立功！结果一个个死伤惨重，现在好了，那么多人几乎全军覆没，连个回来报信的人都没了！”

鲍鸿煊在书房里来回走，显然是气得不轻。

韩综一脸凝重，“我也是近日才听闻，早期送回的战报都是假的，他们并没有如实上报军情！大概还是没有重视，以为很快就能反败为胜，没想到——”

方浩轩摇头，“若不是皇上斩了忠武将军，他们也不会这么干！”

韩综道：“方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忠武将军是因为贻误军情，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他自己逃出来了，皇上斩他并没有错！但这并不能成为其他军队将领瞒报军情的理由！”

方浩轩辩驳道：“我不是说皇上斩的不对，只是斩了忠武将军，并不能解决问题，皇上任人唯亲才是最致命的错误！这次领军出战的是林家和陈家，一方面是能力不够，另一方面就是轻敌！皇上不信任王爷和鹰军，派了这两家出征，全然不管陈老将军曾经多次战败的事实……”

“哎，咱们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眼下还是想想要怎么应付目前的状况吧！”段天痕沉吟着说道。

“眼下夏侯吉的蛊尸军队已经壮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皇上又让王爷去收拾这烂摊子，王爷，我是怕，无法收拾啊！”

一时间，其余人都沉默了。

“是啊，虽然现在来看，也只有王爷能担此责任，可眼下形势实在是太糟糕，王爷做了这元帅，领军作战的话，不可能留在帝都，那么就等于离开了朝堂中心。现下皇上又封了庆王寿王监国，瑞王协理，明显就是制衡之术，不想着三家任何一家独大。”

鲍鸿煊冷哼一声，“依我看，皇上这分明就是忌惮庆王瑞王寿王背后的人，张达年，梁太傅，都是老奸巨猾之辈，也就是张大学士手里没有实权，要弱一些，但他学生多，这朝中盘根错节的，也不容小觑。”

“偏偏就我们王爷，没有母家后台，皇上就将最危险的事交给王爷，到时候王爷打的赢了，功劳是他们的！打不赢，那就——”

鲍鸿煊一拳砸在墙上。

“王爷？”韩综这时才发现，他们在这边热火朝天地讨论，尊贵的楚王殿下却在一旁走神。

“王爷，您在听吗？”鲍鸿煊也发现了。

夏侯楚煜抬眸，眼底布满了血丝，他像是才回过神，伸手摁了摁眉心，“嗯！”

几人面面相觑，直觉夏侯楚煜今天情绪不对。

鲍鸿煊眼神一变，“王爷，不会又跟王妃吵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