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楚煜是掌灯时分回来的。

其实军营里还有公务没处理完，但他等不及了，这一天虽然王府没再像之前那样来找他，告诉他浅墨有事，但他还是心神不宁。

一回来，夏侯楚煜就回了紫宸轩。

却在半路，被丹青拦住。

“王爷！”丹青跪倒在地，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夏侯楚煜一听张尚书夫人和永平侯夫人竟敢当街那样跟浅墨说话，当时眼神就沉了下去。

但是同时，他也在担心。

“那墨儿呢？她想起来了吗？”夏侯楚煜紧张了。

他看着紫宸轩亮起的等，只觉得心里慌乱无比。

丹青道：“属下，看不透王妃，她听见那些话，很平静。”

丹青如实说道。

夏侯楚煜喉结滚动了下，俊脸没有表情，但紧紧握成拳的大手，却透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最害怕的那一刻，终于要来了吗？

紫宸轩内，浅墨坐在书桌旁，提笔正在写什么。

夏侯楚煜进来时，她抬眸看过来一眼，随即又垂下眼皮。

阿念迈着小短腿走到在发怔的夏侯楚煜身边，拽了拽他衣摆，“呆呆！”

夏侯楚煜低头，抱起阿念，就听阿念趴在他耳边说道：“坏女人欺负娘亲，呆呆打她们！”

“好！”夏侯楚煜对着阿念笑了笑。

浅墨这时放下笔，元宝大人狗腿地冲上去，对着纸上未干的墨迹呼呼吹气。

血鬼降阿仁赶紧将浅墨脚边上的废纸团子扫开，生怕挡了浅墨的路。

夏侯楚煜紧张地看向浅墨，“墨儿！”

他喉咙干涩。

浅墨：“嗯。”

夏侯楚煜抱着阿念走过去，浅墨已经站起来了，这次她没有收起桌上的纸，夏侯楚煜清楚地看见纸上写的是药方。

“墨儿，这药方，开给谁的？”夏侯楚煜问。

浅墨道：“我的！”

夏侯楚煜更紧张了，“你哪里不舒服？”

浅墨笑了笑，“我不一直都不舒服吗？王爷这是明知故问？”

夏侯楚煜喉结再次滚动了下，他有些慌，不确定地盯着浅墨的眼睛，“墨儿，药方，能不能让我看看？”

阿念看看浅墨，又看看他爹，小奶娃莫名觉得气氛不对。

“嗯，你看吧！”浅墨抽出那张纸，递给夏侯楚煜。

夏侯楚煜放下阿念，仔细看了看，却见上面都是些寻常的药材，看起来，似乎就是正常的滋补身体的药方。

夏侯楚煜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放心，还是担心，他再抬头，望向浅墨，“墨儿，今天遇到尚书府的人了？”

浅墨伸手，元宝大人跳到她胳膊上，她撸着元宝大人的狐狸脑袋，“嗯”了一声，“对，还有永什么平夫人。”

夏侯楚煜等着浅墨质问他，可是浅墨说完，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走过去了。

“墨儿，她们说的话——”夏侯楚煜想说不要信，却又说不出口。

他不想欺骗浅墨，因为那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浅墨已经走到内室门口，闻言扭头看过来，“她们说的话怎么了？”

夏侯楚煜眼神震动，最终还是说道：“对不起，墨儿，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浅墨直勾勾盯着夏侯楚煜，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眯了眯眸，眼底似乎闪过什么。

“嗯，我知道！”

夏侯楚煜真的慌了，如果浅墨这时候跟他生气，对他发火，像从前那样，质问他，他都不会这么慌。

可是她太冷静了，冷静到好像他们在说的是别人的事一般。

“墨儿，你不生气吗？”夏侯楚煜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所有的无助，都是在面对她时。

浅墨凝着眉心，像是在思考，“我应该生气吗？”

夏侯楚煜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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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秦莲馨被夏侯景救下，回到皇宫的时候，她人已经昏迷了。

夏侯景直接让人送了秦莲馨回她住的落星宫，立刻就有人去向皇帝禀报。

元宗皇帝身体不好，昨日又发作了一次，正在养心殿里吸食五石散，乍然闻听秦莲馨重伤，他神色很是不耐烦。

“怎么回事？在皇宫里谁敢伤她？”元宗皇帝半躺在龙床上，脸色有些红，神情却透着一丝兴奋。

一旁的太监回禀道：“秦神女是在宫外受的伤，与她一同出去的李氏没有回来，秦神女一条手臂全成了白骨，像是，像是——”

元宗皇帝抬起头，浑浊双眼看过去，“像是什么？”

太监脸露惊恐，不敢隐瞒，“回禀万岁，秦神女的手臂，像是被什么化掉了血肉。”

元宗皇帝当即眯了眯眸，“她怎么回来的？”

太监道：“庆王的人送秦神女回来的，说发现秦神女时，她已经被伤到了！”

元宗皇帝垂下眼皮，沉默了一下，道：“让李进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太监伏地领命，“奴才遵命！”

小太监躬身退出，丽妃端着一盏药汤走了进来，元宗皇帝一看见丽妃，立刻眉目舒展，“爱妃，过来！”

丽妃温顺地将药汤放在桌上，跪坐在元宗皇帝身旁，她看到床上摆放的小几上的五石散，也没有说什么，只道：“皇上，秦神女怎么了？”

元宗皇帝握住丽妃的手，对于丽妃的温柔贴心，很是满意，“说是秦莲馨在宫外遇袭，一条胳膊的血肉都没了。”

丽妃挑眉，惊愕道：“秦神女出宫不都是有宫中侍卫同行？什么歹人，竟敢对秦神女下手？”

元宗皇帝咳嗽了两声，因为服食五石散，他有些不正常的亢奋，看着丽妃的眼神都火热了起来。

“爱妃，别管那秦莲馨的事，来，让朕快活！”

丽妃脸上露出羞涩表情，“皇上！”

夏侯景刚到养心殿外，就被拦住了，他很是不悦，“本王要见父皇！”

守门的太监很是为难，“庆王殿下，皇上吩咐过了，不见任何人！您，明儿个再来吧！”

夏侯景面色一冷，“本王有急事要见父皇，你速去禀报！”

“殿下恕罪！”太监弓着身，还是没敢让夏侯景进去。

德妃是收到夏侯景的消息，这时也到了。

她见太监不进去禀报，当下就要往里面闯。

太监不敢阻拦德妃，只能跟在后面，一时面色如土。

然而德妃和夏侯景还没进养心殿，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德妃的脸色猛地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