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七章 终于来了

八旗议政会议的第二天定下来的制度,除了照搬明朝的制度设立了六部之外,黄台吉还将原来的集贤院也改为了秘书院,相当于自己的小内阁。

一边由六部贝勒与承政,辅佐自己处理大金国的政务,另一边由秘书院专门承担为自己出谋划策并且起草各种诏旨文书等职能。

黄台吉通过调整大金国内部的政体,无形之中迅速将整个大金国的权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中。

虽然各旗旗内的事务,仍是各旗的旗主在负责,但是各旗旗丁属员等户籍人口,除了需要向自己的主子缴纳赋税之外,今后也需向八旗之上的户部国库缴纳附一份赋税钱粮了。

本来作为一个国家,这是最基本的东西,但是在之前后金国的八旗体制下,就连这一点它都做不到。

如今黄台吉之前设想的战略失败了,再通过劫掠蒙古和明朝来壮大自己,来以战养战,显然已经不再现实。

而大金国想要长久维持下去,八旗所属户籍人口缴纳一定的钱粮赋税,就成了一个必然的选择。

黄台吉知道这么做,可能会引起八旗下层旗丁与披甲人的不满,但是除此而外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一次南下,满怀期望,但却失败而归,已经抢到的财物人口和牲畜,更是在撤退的途中丢了个一干二净。

南朝雄关坚城,不能轻易在去攻打,而周边的蒙古各部,说起来又都比他这大金国还要穷上一点。

大金国北方的野人女真部落,已经被他几乎一扫而空,更北方的黑龙江两岸的北山女真部落,也是穷光蛋。

而且北山女真各部之中的索伦部等部落,也不是善茬子,再次北上抢掠,可能也是得不偿失。

至于近在咫尺的朝鲜,如今中间不仅隔着一条鸭绿江,而且还隔着一个东江镇的什么安东镇守府、图们镇守府。

如今要想抢掠朝鲜,就得先灭了东江镇所属的各路军队,这个难度也是不小。

想来想去,黄台吉也只能出此下策。

好在如今这几个女真八旗的旗主们,还都算是通情达理的人物。

不管是代善,还是多尔衮,都知道,黄台吉这次大败而归之后,大金国的形势,已经与过去完全不同了。

黄台吉面临的问题,不光是他两黄旗的问题。

若是不能尽快改变这个局势,整个女真八旗都会面临不可测的危机。

因此,黄台吉的这个做法,虽然必定会削弱个各个旗主的实力,也必定会增强黄台吉这个大汗的实力,但是各个旗主也都没有反对。

直到黄台吉一个个全部定下了这些事情之后,他才在第三天的八旗议政会议上,提出了处置莽古尔泰的议题。

这一天上午,就像前两天发生的一样,身在沈阳城内的女真八旗旗主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来到了汗王宫前朝的笃恭殿中。

与前两天代表莽古尔泰前来聆听八旗议政的情况一样,冷僧机跪在笃恭殿冷冰冷的铺地方砖之上,等候黄台吉与其他各位旗主对三贝勒莽古尔泰的发落。

在以前,甚至就在他连着两天聆听八旗议政之前,冷僧机一直认为自家主子三贝勒莽古尔泰在与黄台吉的较量之中还是有机会获胜的。

但是经过了这几天的聆听八旗议政之后,特别是领教了黄台吉在这几天之内纵横捭阖的心机手腕之后,冷僧机已经明白,自家主子三贝勒莽古尔泰已经没有机会了。

至少莽古尔泰想要通过八旗议政的方式,取得与黄台吉较劲角力的胜利,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与此同时,黄台吉对三贝勒莽古尔泰御前拔刀犯上的事情,越是不置一词,冷僧机就越是感到提心吊胆。

冷僧机到笃恭殿中,替莽古尔泰列席八旗议政,连着两天跪在殿中听黄台吉与众旗主贝勒议政,每天笃恭殿的议事结束,他都把听到了的事项与决定,写成文书,遣人匆匆忙忙地送往抚顺,去报告给莽古尔泰。

在其中,冷僧机也明白劝告莽古尔泰尽快结束休养返回沈阳。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三贝勒莽古尔泰缺席八王议政,反倒是让其自己处在了极端不利的位置之上。

这一天,冷僧机按照之前的惯例,再次跪在了笃恭殿中。

等到其他所有在沈的旗主们一一到来,礼部贝勒萨哈廉与礼部承政达海,此时尚未到任,自有秘书院的所谓侍从学刚林等人,前去请来天聪汗黄台吉。

今天算是这次黄台吉召集的八旗议政的最后一天,冷僧机知道黄台吉今日会对莽古尔泰的所谓前罪有个定论,因此,跪在地上尤其显得心神慌乱,忐忑不安。

此时的大金国一切还都是因陋就简,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黄台吉进了笃恭殿,直接走上自己的座位,看看人都到齐,然后说道:

“今日乃是此次八旗旗主共坐议政第三天,诸贝勒与朕共体时艰,胸怀大局,令朕深感欣慰!”

黄台吉说出这话,心情可见大好,济尔哈朗、岳托、杜度等人,也连忙说道:“大汗操劳国事,正是我等楷模!”

黄台吉听了这话,摆了摆手,揭过这茬,换了个话题,说道:“此次八旗旗主并坐议政,于我大金国之将来至关重要!然则有一人,位在旗主之列,更有和硕贝勒之爵,却称病休养,未曾与会!”

这个人是谁,在场的旗主贝勒们自然都知道,听了黄台吉这话,众人心中都道:“终于来了!”

果然,黄台吉紧接着说道:“此人就是正蓝旗旗主三贝勒莽古尔泰!”

说到这里,黄台吉扫视殿中众人一圈,目光落在冷僧机的身上,接着说道:

“至于其中原因,近者,据冷僧机所说,三贝勒返回辽东途中,伤病复发,需要休养,而抚顺关外之温泉,据说于休养颇有奇效!此言是真是假,朕今日也不去细究!”

冷僧机听了黄台吉这话,冷汗呼呼直冒,只管叩首于地,听着黄台吉的下文。

只听黄台吉接着说道:“三贝勒一贯自恃功高盖世,对先汗之子侄孙辈,从来看不上眼,即令对朕也是缺乏敬畏!

“当日富察氏获罪被遣大归,先汗尤念及旧情不忍重处,而三贝勒身为人子,却亲弑生母!自来不孝之人,可有类此者!?此非人子所为也!

“此次三贝勒随朕出征,其中种种违令情节数不胜数,单说朕令撤军之后,三贝勒违朕命令,抛下镶红旗所携大军俘获之金银辎重,抢道西奔,致使镶红旗被敌追击,所携之金银辎重落入敌手。

“朕至库库和屯之后,明令正蓝旗救援穆克谭所部,而其仍旧抗命不遵,抢先撤军北上,致使穆克谭所部全军覆没!

“朕率各部回到铁岭之后,朕以上述之罪,责问其何故如此,三贝勒更拔刀对朕,声言唯有八王议政能问其罪!

“今日,朕将此时诉诸于此,诸旗主贝勒在座,且议其该当何罪!”

说完了这话,黄台吉看着冷僧机,对他说道:“冷僧机,朕所说尔主子所犯之事,可有半句虚言?!”

冷僧机哪敢反驳半句啊,此时只是叩头,并连连说道:“大汗所言皆事实,并无半句虚言!三贝勒于铁岭已请罪,请大汗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