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严二半晌不语。
不敢说图, 也不能说不图。
垂目立在那,即便不说话,脸上的神色似乎也已了然了一般。
酒没问题, 那就是人有问题。
范伸闷声嗤笑了一声, 别开目光。
混迹花楼这么些年,他范伸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一向把持有度,但昨儿夜里确实就碰了人家。
范伸捏着眉心, 沉默半晌后, 平静地吩咐严二, “约上文王, 百花楼。”
姜姝进屋后, 也赶紧问了春杏,“可查到了?”
春杏点头,将寻回来的那酒壶交到了姜姝手上, “奴婢查了,这酒没有问题,只是普通的酒水。”
姜姝一愣, 不太相信。
春杏便揭开了盖儿,倒了一杯, 姜姝凑上去嗅了嗅, 也嗅不出什么来,“你是怎么查的?”
春杏目光轻微躲闪后, 小声答, “奴婢自个儿饮了。”
姜姝惊愕地看着她, “你怎这般鲁莽, 这要是有问题了该如何”姜姝说完, 便细细地打探起了春杏。
面色白皙,双目清澈。
再正常不过。
怎会这样
酒水没有问题,那昨儿夜里,她又是为何?
“奴婢已经问过了后厨,昨夜后厨的张叔,亲手将酒壶交到了严侍卫手上,就是这个酒壶,错不了。”春杏见姜姝还是不信,便拿了桌上的那杯酒,一口饮进,“咱再试试,有没问题。”
姜姝想阻止都来不及。
“你”
见春杏已经饮了,也没有法子,想着若是春杏当真有个什么反应,她必定要那狗东西交出解药来。
然一个时辰过去,过了晌午了,见春杏还是没有反应,姜姝的脑子又开始慢慢地乱了起来。
“小姐,奴婢倒觉得,就算普通的酒水,饮上两杯,也足以让人神智不清,尤其是这清酒后劲大。”春杏缓缓地劝解道,“新婚夜拿酒助兴的事儿常见,小姐不用想太多”
姜姝将信将疑。
可她以往也喝过酒,也没见她醉成那样
思忖了半晌,姜姝到底还是不确定,又问了春杏,“他到底有多好看?”才能让她喝上几杯酒,就能对他那般抓心挠肺。
春杏这回没答,却是轻声反问道,“世子爷仪表堂堂,小姐自个儿当真没察觉到?”
姜姝不语了。
须臾,极为挣扎地道,“这么说,我昨儿那般,竟是图他那张脸”
春杏没敢去看她,转身盖上了酒壶,头一回违背了良心,“醉酒之人,岂能是自个儿控制的,小姐洞房夜能同世子爷圆房是好事,以后咱就在这后院也能安安心心地呆着。”
说完便掐断了话头子,扶着她起身,“小姐还未吃东西呢,奴婢听说侯府的烧鸡尤其好吃,适才去后厨时,特意让人备了一只,今儿个落雪,小姐就在屋里好生歇着”
姜姝点头。
双脚踩在地上,脑子仍是一阵云里雾里的。
文王已有些日子没见过范伸。
本以为他忙着新婚,没空出来闲逛,谁知这才新婚第二日,竟来了百花楼买|春。
文王摇头一笑。
不愧是他范伸。
夜里万千灯火一亮,永宁侯府和文王府的马车前后脚到了百花楼门前,一高一胖的两道身影从那一片乌泱泱地堂中穿过,挡在跟前的官客齐齐让开。
在官场里混过的人,谁都知道,这长安城里,有两人最不能招惹。
一位是文王,另一位便是范伸。
今儿两人齐聚,众人避之不及,好在两人并未在堂中停留,径直上了楼,百花楼的妈妈今儿听说范伸和文王要来,早就备好了雅房。
往日两人过来,都是文王挑了一堆姑娘又搂又揉。
范伸往往只坐在一旁看着,并不喜欢当众同人亲热。
日子久了,百花楼妈妈也知道他的习惯,今日本也没打算问他,却听范伸主动道,“可还有舞女?”
百花楼妈妈愣了愣,立马点头,“有。”
“挑个穿红衣的。”
范伸说完,不仅百花楼妈妈愣在了那,文王也愣了愣,顿了半晌反应过来后,便是一声大笑道,“果然还是范大人会玩。”
百花楼妈妈赶紧出去寻人。
雅间里的酒菜陆续呈上,先是几位抱着琵琶的姑娘,扭着腰肢阿娜地走了进来,文王随手搂了一个在怀,弄得那姑娘手里的琵琶声一阵乱颤。
屋子里娇呤声不断,很快便掀起了一股子热朝。
范伸不动声色地饮着酒。
片刻后雅间的帘子被拂开,一道身姿聘婷的姑娘走了进来,红衣裹身,身段妖艳如火,正是百花楼的头牌苏桃。
范伸抬起头,眸子轻飘飘从她那张脸色略过,手指捏着酒杯,轻轻地荡了荡。
苏桃垂目款款地走到了他身旁,娇声唤了一句,“爷。”话音刚落,便见范伸扭头对着身后的妈妈问道,“没人了?”
妈妈一愣。
疑惑地看了一眼范伸清冷的脸色,又瞧了瞧跪在他跟前的苏桃,一时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
适才她出去寻人,苏桃自荐而来。
按理说,世子爷当会喜欢才对。
当初苏桃初夜,范伸以一万两的天价包下了苏桃之后,这长安城里的人便都知道,苏桃是他范伸的人。
虽说苏桃在百花楼挂了个头牌,却也因此,无人敢染指。
今儿范伸前来,苏桃伺候,理所当然。
这又是怎么着了
百花楼妈妈虽想不明白,也不敢质疑,忙地道,“有,有,世子爷稍候。”说完便去拉苏桃。
谁知苏桃竟是避开了妈妈,跪着往范伸身旁移了移,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袍,颤声道,“爷,就给奴家一个机会可好?”
那张脸抬起来,满是祈求。
范伸瞟了一眼,眸子缓缓地移到了衣袍的那只手上。
苏桃身子不由抖了抖,却咬紧了牙关,硬撑着未松手,“爷,爷就让奴再伺候一回”
范伸这才将目光挪回到了她脸上,阴晴难测的深眸,渐渐地黯然下来。
片刻,便勾唇道,“想好了?”
苏桃点头,“奴想好了。”
范伸盯着她,伸手一点一点将衣袍从她手里抽了出来,身子一仰,懒懒地靠在了软榻上,“那就跳吧。”
苏桃能成为百花楼的头牌,并非虚传。
自有她的本事。
何况今儿跟前坐着的,还是她心属之人。
一曲舞完毕。
苏桃的身段愈发清凉。
范伸一直看着她,那双眼睛深邃如星辰大海,永远让人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可就是这股子深邃,又能让人生出无限遐想。
苏桃无数个日夜,都在幻想着那双眸子能压|在她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初夜给了范伸。
唯独苏桃清楚,那夜他坐在窗前,不让她靠近半步。
她很想同他说,她是愿意的。
愿意伺候他。
奈何那日她没有勇气说出口,如今她便不想在等了。
这支舞是楼里的教导妈妈所教,所有姑娘中,也就苏桃学到了精髓,那款款撩人的身姿扭动起来,全是风情
苏桃使出了全力。
然对面的范伸却从始至终都坐在那,没有任何变化,一双眸子看似是盯在苏桃身上,可仔细一瞧,便能发现早已空洞。
曲声落了尾。
苏桃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范伸身旁,娇声问,“爷,可满意?”
伸出手正要去拉他的胳膊,范伸突地一个弯身,手里的酒杯沉沉地落在了桌上。
苏桃心头一跳,忙地缩回了手。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身旁的文王从苏桃进来,眼珠子就盯在她身上就没挪开过,之后一曲舞,更让他一身燥热难安,奈何顾忌到她是范伸的人,一直不好有所动作。
此时见范伸的态度,似乎并不满意,一时心痒难耐,问道,“范大人不喜欢?本王倒是好这一口”
什么意思,很明显了。
苏桃原本就因范伸的态度,心凉了半截。
此时再听文王如此说,顿时惊慌地看着范伸,“大人,奴家只伺候大人一人”
文王讨了个没趣,本想罢了,却突地听范伸道,“怎么,王爷配不上你?”
文王好奇地看了过去。
苏桃一张脸已吓得苍白,祈求地看着范伸,呜咽道,“大人,奴家心里只有大人,还请大人收了奴家,奴家这辈子定会尽心尽力地伺候大人”
然任凭她如何哭,对面那双眸子里的神色皆是一片薄情。
苏桃心头渐渐地下沉,急着去抓他的衣袍,“大人”
范伸脚尖一抬,轻轻地点在她的肩头,见她不再往前凑了,才缓缓地收回了脚,看着她满脸是泪的脸,缓缓地道,“那夜我便告诉过你,不该想的别去妄想,在其位谋其职,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给她安稳她不要。
他也没法子。
那声音听起来轻缓温润,然每一个字,都能让人头皮发麻。
苏桃一瞬,跌坐在了地上。
范伸没再看她一眼,起身理了理衣袍,回头同文王打了声招呼,“臣先行一步,王爷继续。”
身后苏桃的挽留声传来,范伸的脚步已经下了楼。
严二没料到今儿世子爷这么快就出来了,赶紧去牵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范伸眉目间的烦躁一瞬显露无遗。
指头重重地按压着那太阳穴揉了一阵之后,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适才并非是苏桃跳的不好。
而是那红纱衣袂飘在眼前,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满脑子全是昨夜那只惊慌回头的腊梅枝
白如雪,红艳如火。
太过于鲜明刻骨。
一条开衩的艳红棉裤,其风光,赛过了那罗裙轻纱,竟能让他毫无半点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