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对崔琰这样的人，没有半点同情，因为从崔琰站出来质疑他的时候，双方就已经站在对立面，就已经是相互敌对的关系。

袁尚如果不能击败崔琰，最终的结果，就是沦为笑柄，连带着郑玄也会被人诟病。甚至袁绍对袁尚的器重，也会因为今天的质疑而烟消云散。

自此，只剩下一丝的宠溺。

袁绍要下决心托付大业给袁尚，却是不再可能。

所以，袁尚没有任何怜悯，他淡淡道：“崔琰，最后我送你一句话。”

崔琰一字一顿道：“什么话？”

袁尚道：“害人者，人恒害之，眼前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若非你担心，我抢了你郑学掌门人的未来身份，若非是你嫉妒我，就不会有今日。”

“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好自为之吧。”

袁尚大袖一拂，径直回到自己的坐席上。

刷！

崔琰面色一变再变。

袁尚最后的话，是诛心之论，一番话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在他的身上。袁尚的目的，就是说这一切是他造成的，不是袁尚伤害了他。

这就是袁尚最后要表达的意思。

崔琰原本就气血浮动，听到袁尚的话，刚压下去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他张嘴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踉跄跌坐在地上，咬着牙道：“袁尚，你好狠毒的心。”

“住嘴！”

就在这时，郑玄开口了。

郑玄的脸上，很是不愉。

虽说袁尚在外面的名声不怎么好，都说袁尚是纨绔，都说袁尚不读书不习武。可是一个不读书的人，能写得了这样的一首好字吗？

没有十多年的功底，能写出这样的字？

袁尚的诗才，以及刚才的文章，那更是经典。一篇《六国论》，郑玄都忍不住想要抚掌称赞了，因为这一篇文章，写得实在是太好。

袁尚之才，已然是卓尔不凡。

哪来什么纨绔？

崔琰处处针对袁尚，到如今，也是不知悔改，郑玄彻底怒了起来。郑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崔琰，沉声道：“崔琰，老夫当年教导你时，就教你要有仁人之心，要有宽广的心胸。”

“你身为老夫门下的弟子，不仅是显甫师兄，更是前辈。”

“可是你，哪有半点的师兄气度，一而再再而三刁难自己的师弟。如今打赌输了，又宛如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

郑玄摇头道：“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崔琰听到郑玄指责的话，他站起身，眼中通红，近乎歇斯底里道：“老师，袁尚是什么人？就是您一门心思著述，所以不知道。他就是个不读书不习武的纨绔，您怎么就不相信呢？收袁尚为弟子，是我郑学门人的耻辱啊！”

“混账！”

郑玄却是再度大怒。

他眼神冰冷，道：“你见过一个纨绔，能写显甫这样的一手字吗？你见过一个纨绔，能做出这样的传世文章？你见过一个不读书不习武的人，能有这般的才华。”

“你有私心，却不收敛，不反思己过。”

“反倒一门心思认为，是人家不对。你这样的人，老夫实在不敢恭维，更是不敢做你的老师，因为老夫教导不来。”

“自即日起，你不是我郑玄的弟子。”

“请诸位，见证此事。”

郑玄大袖一拂，断然做了决定。

崔琰的所作所为，宛如输红了眼的赌徒。这样的崔琰，太让郑玄失望。原本先前他心中有打算，就是要申斥崔琰，勒令崔琰不准再多话。

最后崔琰的一番话，就让郑玄彻底怒了。

以至于，直接驱逐崔琰。

崔琰听到郑玄的话，他更是瞪大眼睛，一双眸子中，有着难掩的震惊和错愕。

逐出师门！

郑玄竟然把他逐出师门。

崔琰是清流名士，最在乎的就是脸面。如今被逐出师门，哪里还有什么面子？甚至消息一传出去，他还怎么立足？

原本心中就郁结的崔琰，这一刻，更难以压制心头的气愤。他只觉得喉头一挑，鲜血直接就喷涌上来，张嘴哇的一声，再度又吐出一口鲜血。

崔琰吐血后，整个人面如金纸，已然是气息微弱。

他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地上。

已然昏迷过去。

袁绍看到这一幕，他大袖一拂，吩咐道：“来人，把崔琰带下去救治。”

“是！”

门口的亲随，立刻进入，背着崔琰离去。

郑玄接过话，他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继续道：“诸位，崔琰的事情，完全是他咎由自取。这一事情，是老夫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是老朽失职了。”

袁绍笑道：“郑公，哪里是你的问题，分明是崔琰的问题。”

田丰道：“郑公太谦虚，您毋须自责，这一事情，依我看就是崔琰嫉妒。因为崔琰的贪婪，以及他想阻止三公子成为您的弟子，才有今天的一幕。”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

所有人异口同声，都说这一次的事情是崔琰的错过。

不是郑玄的原因。

郑玄轻笑道：“诸位，崔琰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今天是老朽收徒的日子，显甫的情况，你们已经知道，今日诸位见证，……”

就在此时，辛毗主动打断道：“郑公，在下有话说。”

他直接站出来。

诚然，辛毗是效力于袁绍，如今当着袁绍的面，说针对袁尚的话，肯定会得罪袁绍，可是辛毗豁出去了。

崔琰不行，不代表他不行。

他把袁尚彻底掀翻，他决不罢休。

郑玄面色冷了下来，他预料到会有人捣乱，没想到先窜出崔琰，如今又窜出了辛毗，他沉声道：“辛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辛毗沉声道：“关于袁尚的才华，的确是毋庸置疑的。然而世间之人，有德无才之人，至少不会殃及百姓。有才有德之人，是上上之选。”

“实际上，有才无德之人，最是祸害。刚才崔琰虽说有问题，可他提及的问题，我还是赞同的。崔琰说郑学门人，要有才、有德、有担当，要胸怀天下。”

“关于德行这一点，我有些话要说，想要请诸位见证一番，看看袁尚，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德行。”

辛毗直接抛出杀手锏。

德行，是袁尚最大的缺点，也是最大的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