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地面格外泥泞，别说汽车，步行都费劲，四人开车离开村子，没走多久车就陷进了泥里，怎么加油都不管用，只能推。

曹昂坐在驾驶位上掌控方向盘，赵云三人下车用力推，废了很大的劲才走完村子这十里泥泞路，上了官道。

官道都是水泥的，不存在陷进去的问题，开车直奔高奴县城。

到了县里找客栈住下，曹昂用提前准备好的锦衣卫千户的假身份赶往县衙，将县衙储存不多的汽油全部打包带走。

休息一夜继续出发，沿着高奴赶往西河郡，再北上定襄出雁门，路上除了加油之外几乎不进城，连晋阳他都懒得进。

过去这么多天，刺史府肯定已经收到他离京的消息，按照官场欺上瞒下的尿性，不该看的肯定早被隐藏起来，进去也没多大意义，有跟他们虚与委蛇的功夫还不如多看看沿途乡村的炊烟呢。

路上晃悠二十多天，终于在七月初赶到了雁门关。

天下九塞，雁门为首。

雁门关建于赵武灵王时期，数百年来一直是中原抵挡草原胡人的要塞，但这几年草原内附，雁门关与潼关一样，由军事化逐渐转向商业化，尽管如此，为防止意外，朝廷还是在此驻扎了两万大军以防不测。

游牧民族的同化尚未彻底完成，鬼知道草原上会不会突然崛起个类似于冒顿单于那样的英雄再次将汉人赶回长城以内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至少目前，对草原的提防依然不能减轻。

曹昂没在雁门关久留，油箱加满，后备箱同样加满之后开车直奔草原，出了雁门关，天地间的景色为之一变，放眼望去，大地如同盖着绿色地毯，到处都是碧绿一片。

近二十年过去，曹昂当年在辽东提出的以路为网，以城为桩，锁死胡人的计划得到有效发展，道路修的很是整齐，开车沿着公路狂奔，跑出百里之后道路两边草原上的牛羊渐渐多了起来。

七月正是水草丰茂的季节，实视线所过之处满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不止曹昂，连赵云和曹彰都惊呆了。

赵云参加过当年的乌桓之战，算是来过草原，曹彰却是真的第一次来，望着美景忍不住狂吼了几嗓子，说道：“胡三停车，我开会。”

胡三蹙眉道：“殿下还是别了，您车技太好我有点害怕。”

曹彰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向来将汽车当飞车开的，他一个人倒没什么，曹昂出点什么事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曹彰笑道：“有什么好怕啊，你看看这路，一条直线连个弯都没有，说难听点，方向盘上挂根骨头狗都会开，还怕我开到沟里去不成。”

确实，草原的公路都是横竖笔直的，别说老手，来个新手也能开的不错。

“让他开吧，你正好歇歇。”曹昂开口，满足了曹彰的愿望。

曹彰开车果然快了不少，又向前行了近百里，曹昂投过望远镜看到远处有群人，连忙说道：“那里好像是个集市，过去瞅瞅。”

“得嘞。”曹彰猛的一打方向盘，汽车一个三百六十度原地漂移，顺利转下公路开进草原，坐在副驾驶上的曹昂猝不及防，脑袋当场磕在车前盖上，气的骂道：“你要死啊，能不能稳重点。”

曹彰不但没理，反而换挡加速，向眼前的人群冲去，靠近之后发现果然是个集市。

眼前的集市很大，牛羊成群远比人多，集市的建造也很符合草原百姓一惯的粗犷风格，连个围栏都没有，只有零星的几座帐篷，这要下场暴雨，让人上哪避雨去。

曹昂四人将车停到一边，刚下车一名穿着背心大裤衩，衣服脏的都看不清本来颜色的油腻大汉便迎了上来，热情的笑道：“几位兄台是关内来的吧，要买什么，牛羊牲口还是皮革羊毛，我们这应有尽有。”

曹昂的打扮同样不怎么高大上，体桖配牛仔裤，手往裤兜里一踹，倨傲的说道：“这个时节也有羊毛？”

油腻大汉笑道：“兄弟外行了吧，夏季天热，正是剪羊毛的时候，冬天哪敢剪，我家的羊毛可是全匈州最好的，质量上乘价格优渥，保证你找不出第二家。”

曹昂揶揄道：“别吹了，据我所知匈州有好几个纺织厂，羊毛都是直接交到厂里的，你这怎么可能有？”

匈蒙二州的纺织厂都是鲁肃建的，开始的时候匈蒙二州只卖羊毛皮革等原始材料，用来换取辽东和中原的秸秆饲料，说实话，属于被剥削的那一阶层。

后来鲁肃出任蒙州刺史，自家领导自然要照顾自家百姓，便建工厂自己搞深加工，将羊毛皮革加工成毛线，毛料，皮衣等成熟产品贩往内地，利润翻了好几倍。

司马懿接任匈州刺史之后继续加深与关内的交流，兴建工厂学校医院等，使匈州的经济再次得到提升，不然草原那么宽的公路怎么来的，全是用州里的财政建的。

油腻大汉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纺织厂收购价格较低，咱们这个集市是最靠近雁门关的，经常有像你这样的关内人过来采买，所以……你若要的少，集市就能买到，若想大量采购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不过要抽一个点的提成作为辛苦费，你看能接受不？”

曹昂抱拳笑道：“在下河内司马孚，是你们前任刺史司马懿的胞弟，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草原有没有商机，考察考察，你懂的吧。”

油腻大汉猛拍大腿道：“原来是司马刺史的兄弟，亲人呐，司马刺史可是个好官，若不是他和鲁刺史建工厂，我们的羊毛可就全贱卖给你们关内人了。”

毛料纺织机问世以前，羊毛对牧民来说可是垃圾，一钱不值，与其被当垃圾扔了，当原材料卖了还是挺不错的，最起码能赚点。

但在能靠深加工赚大钱的情况下，谁还肯卖原材料。

人嘛，都是要向钱看的。

油腻大汉只是个普通牧民，不懂也不关心所谓的深加工，只关心自己的羊毛能不能卖高点，得知曹昂是河内司马家的人瞬间热情起来，笑道：“走，我带你去集市内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只要你看上的且草原有的，我都能帮你联系。”

河内司马家可是大族，出手能小气了？

若能成为司马家的掮客，自己还用在集市上混日子吗？

油腻大汉带着四人进入集市，看清周围曹昂的眼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