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老百姓遇见皇帝的概率有多大，答案是无限接近于零，双方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油腻大汉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自家的皇帝陛下，心情忽上忽下，过山车似的那叫一个忐忑。

曹昂却无所谓的笑道：“王老哥，这话问的就见外了，咱俩现在可是亲家，一家人嘛。”

油腻大汉愕然片刻突然乐了，瞥了一眼在书架旁边乱翻的女儿笑道：“对对，一家人嘛，忘了俺现在也是皇亲国戚哩。”

逛躺集市捡个皇帝，这怕是自己此生做的最大的生意了。

曹昂抬手下压让他坐下，看着曹馥道：“你上任也有段时间了，感觉如何？”

曹馥苦笑道：“不太好搞，匈州情况比蒙州更加复杂，尤其是秃发部，表面恭恭敬敬，暗地里却蠢蠢欲动，私下与宇文部过从甚密，不是很安分。”

步度根，轲比能等人死后鲜卑便陷入到了分裂之中，又被鲁肃张郃联手折腾一通，实力早已不复往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分裂后的鲜卑依然不容小觑。

鲜卑部落无数，实力最强的有五部，分别是乞伏部，秃发部，宇文部，慕容部，拓跋部，乞伏部实力最强，却也最倒霉，三年前老首领去世，司马懿强行推恩令，以近乎蛮横的方式将乞伏部领地分给了老首领的十三个儿子，慕容部则在蒙州。

除鲜卑五部之外，匈州还有丁零，乌孙等部，实力相对较弱，对刺史府构不成威胁。

朝廷在草原实行推恩令，什么目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再加上乞伏部的前车之鉴，秃发，宇文，拓跋三部什么都不做才见鬼了。

曹昂蹙眉道：“那拓跋部呢，就没点动静？”

五部之中拓跋部实力最差，却最让曹昂忌惮，这可是百年后结束五胡十六国战乱，建立北魏统一中原的可怕存在，拓跋部势去哪并不是真的弱，而是他们的首领自作聪明，将部族分成了八份。

鲜卑拓跋部源于辽东，居于鲜卑山而得名，后逐渐迁至漠南草原，以射猎为业，靠游牧为生，简易为化，不为文字，刻木纪契而已，他们在大兴安岭北端和东麓游牧渔猎数百年，直到夏商时期史书上才出现一个叫毛的首领，组成氏族部落联盟，号称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

匈奴人雄踞漠北那几年，拓跋部被逼的四处逃窜，艰难度日，直到大汉和帝永元三年，北匈奴被窦宪打败西迁，鲜卑则大规模成扇形南迁与西迁，南下填补匈奴留下的真空地带，留居故地的南匈奴十余万众同样自号鲜卑，拓跋部就是趁此崛起的，为便于迁徙，当时的拓跋部首领七分国人，加上拓跋本部共组成八个部落单位，即拓跋八部。

迁至漠南拓跋部一直想统一八部从而争霸草原，却始终没能成功，鲁肃司马懿两任刺史则利用此机会不断削弱八部的联系，有刺史府干预，拓跋部再想统一八部恐怕难如登天。

曹馥说道：“拓跋部中了司马刺史的反间计，纥骨氏和达奚氏与主族拓跋氏彻底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剩下六部关系也不怎么好。”

曹昂笑道：“司马懿干这种事朕还是挺放心的，依你只见，乞伏部分化之后还有可能联合到一起吗？”

“绝无可能。”曹馥胸有成竹的说道：“乞伏部一分为十三，十三部首领表面上是一个爹生的亲兄弟，实际上亲兄弟斗起来比仇人还狠，他们统一的唯一办法就是出现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将其他十二个兄弟全部击败，但这可能吗？”

确实，大魏又不是吃素的，好不容易将乞伏部拆分，怎么可能在让他们统一到一起去。

曹昂又问道：“那秃发部，宇文部，拓跋部呢，若真的开战，他们能拉起多少人。”

朝廷严令，草原各部不准留有私军，但这种命令对大部族来说相当于一纸空文，草原部族全民皆兵，部落首领在本族威望很高，战时只需高乎一声，全族上下都会响应，不可不防。

曹馥闻言乐了，笑道：“这就得感谢张郃了，他当初南下时带走了近十万大军，全是草原青壮，这群人一个也没回来，草原各族得到大幅度的削弱，没个十几二十年缓不过劲来，秃发部若造反，撑死能集结八千人，宇文部集结五千人顶天了，拓跋部嘛，呵呵。”

草原被张郃鲁肃一通祸害，实力确实降到了有史以来最低。

曹昂敲着扶手思忖片刻才说道：“新兵也训练的差不多了，该拉到战场上溜溜了，给太上皇写信，详细介绍草原情况，建议他将三十万新兵全部调到草原，用实力强逼各部拆分，颁布身份户籍制度，彻底全面的推行汉化政策。”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大魏目前有这实力，用不着跟这群蛮夷玩脑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这么简单。

曹馥咋舌道：“三十万，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大炮轰蚊子啊这是。”

曹昂冷笑道：“虽然夸张点，但是快啊，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匈州刺史府再不需为这点破事伤脑筋了。”

曹馥两眼放光的说道：“我这就去写奏折，以最快的速度送去长安。”

曹昂则扭头看向油腻大汉，笑道：“王老哥，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油腻大汉眨了眨眼，一脸迷糊的说道：“跟我有啥关系？”

朝廷的事确实跟他没啥关系，但是嘛……

曹昂笑道：“为防止消息泄露，秃发，宇文，拓跋三部铤而走险，大军到来之前只能委屈你在刺史府先住下了，放心，家里的事我会派人照顾好的。”

油腻大汉：“……”

啥意思，我被软禁了？

你们这群当官的果然无耻，刚才还称兄道弟呢这会就翻脸不认人了，该死的曹贼，还能再不要脸点吗？

胳膊再粗也扭不过大腿，油腻大汉咧嘴笑道：“没事没事，刺史府好吃好喝的，小人求之不得呢，我活大半辈子还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哩。”

“如此就好。”曹昂笑道：“曹馥，好好照顾咱们亲家，至于拔河队那边，随便找个油头就行。”

曹馥点头道：“放心，我绝不会让亲家公受委屈，那达慕大会后天举行，陛下是去城外转转，还是安心在府里休息？”

曹昂笑道：“明天再说，今天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