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四 深渊
地底深处,幽深,黑暗,耳畔风声之中混杂着凄厉的叫喊声,仿若哭泣,又仿若是控诉,不知过了多久,脚下方接触到地面,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往四周看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到处都是迷雾与石壁一般,任无忧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氛,从心底升上来,让他喘不过气来,这种压力从外到内,重重的压在他的心上。
正在这是,火光亮起,而那火光的源头,正式花枕月,花枕月单手拿着火折子,原地转了个圈,唐醉影与任无忧站在她的面前,妖王青锋随后落在她的身后,往脚下看,是坚硬的石头,四周是石壁,而黑气是从脚下的石头的缝隙当中飘出来的,叫喊的声音是从前面传出,再仔细看,石面上凌乱的散布着一些古怪的东西,七彩的衣服,带着兽毛的面具,那面具大多已经残破不堪,从剩下的半面可以看出,是此前见过的獠牙面具。
见到这样的情景,任无忧惊了一下,说:“这不是那些人戴着的么,面具在这里,那他们人呢?”
花枕月拿着火折子,往前一递,火光所到之处,全部都是那些零碎着散放在地面上的面具或者是彩色的衣服,一路眼神到很深的地方,一直到火光找不到的地方,而那幽深的地方,可想而知,也应该是如同这边一样的场景,花枕月轻声说了一句:“走吧,我们往前面去看看。”
走在这样的地方,还真的叫人的心里面没有底,那种对未知的恐惧,渐渐的从心头上升起来,在脑子里幻化出无数的可怖的场景,犹如在睁着眼睛做噩梦一般,走过任无忧身边之时,唐醉影抬起手肘碰了他一下,说:“无忧,你会怕么?”
唐醉影这一动作,着实是把任无忧给吓了一跳,任无忧差点跳起来,瞪了唐醉影一眼,梗着脖子说:“本少爷,才不会怕,妖魔鬼怪什么的,早已见怪不怪了,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叫它有去无回!”
这话听着就是给自己壮胆的,唐醉影笑了笑,也没怎么理会,而走在最前头的花枕月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她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是平静,就好像她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一般,坚定的步伐,探寻着这地裂之下的秘密,唐醉影抬手与任无忧一指,说:“我有一种感觉,这地裂之下的秘密,让花枕月很是难过,就像在东风城,在京城赤焰部的情景一样,让她的心情变得很沉重,所以,我猜想,这里面的秘密,该很是凄惨的。”
任无忧双手抱臂,撇了撇嘴,说:“你听听这些怨魂的哀嚎声,便知他们过得很惨,能过得这么惨,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事的,不好的事情,总是叫人心里面难过的,花枕月平时冷冰冰的,其实,她的心里面,是最柔软不过的。”
两个人简短的两句话,随同妖王青锋仪器,迈步跟上了花枕月的脚步,一行往前而去,如同此前所料想的那般,往前走,在黑暗处,也到处都是那些破碎的东西,就好像是有人将这些东西都给撕碎一般,那么,戴着这些面具的人,也就能想象得到他们所遭遇的结果了。
花枕月微微叹了口气,说:“人的心,总是驱利的,然而,在他们追逐着利益的时候,也就是将性命和灵魂交到旁人的手上的时候,当性命都不能由自己做主,该有什么样的后果,也该是要自己来承担的。”
这句话也几乎都判定了那些人的结果,这黑气当中所束缚住的灵魂,那凄厉的叫声,也早已说明了一切,唐醉影手上捏着乾坤八卦扇,将其缓缓打开,一股柔和的光自玉骨扇之上流转出来,以唐醉影为起始点,向前铺散开去,这股柔和的光,浸润过哪些黑色的气息,仿佛安抚了那黑气当中的怨魂一般,一时之间,怨魂的叫声弱了下去,只哀哀的低叫着。
任无忧撇着嘴,白了唐醉影一眼,说:“这些人是咎由自取,自寻死路,你还这般好心,安抚他们,我看是白费力气,不值当的。”
唐醉影施法之后,将乾坤八卦扇收起,插入腰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人已死,便该回归黄泉,入冥界接受审判,或再世为人,或在冥界受罚,我无法送他们去往忘川,只能暂时让他们能可安静下来,花枕月……”
“唉——”唐醉影的话还没说完,花枕月便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说:“现在你不能指望我,因为这地裂之下的情况,远比想象的要复杂许多,我一时半刻,也没有全然的把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能叫花枕月说出这样的话来,那说明,这一次的事情是真的有些复杂了,而当花枕月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跟着她的脚步的唐醉影,任无忧,以及妖王青锋,也都停了下来,妖王青锋迈步上前,一双眼睛望向前方,缓声开口:“便是这里了,第一次下到这地裂之下的时候,我也是走到这里,前方仿佛有一种神奇而又强大的力量,不停的吸引着我,召唤着我,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但是,那种力量又是邪恶的,恐怖的,心里面那仅存的理智,又叫我赶快逃离,此后也都莫要靠近。”
听着就很邪门,任无忧抬步在前,双手抱臂,眼睛望着漆黑的深处,忽然大喝了一声:“喂,有人吗,出来见见!”
任无忧动作太快,唐醉影想要拉住他,都没有拉住,而任无忧的声音在进入到那深处之后,并没有回音,丝毫的回音都没有,好似他的声音都被吃掉了一般,这便让人很是奇怪了,任无忧眉头一皱,转过身来看向花枕月,开口问了一句:“花枕月,这地裂太不会通到地底下去吧,都没有回音的。”
花枕月也正拧眉看着他,忽然,花枕月的脸色一变,脚步台前,噬魂自背上飞起,下一刻已经握在了花枕月的手上,花枕月单手持枪,人到了任无忧的身边,另手搭在任无忧的肩膀上,手腕用力,口中提醒:“无忧,小心!”
任无忧未及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花枕月给丢了出去,正丢在唐醉影的面前,唐醉影伸手便将任无忧接住,回身再去看之时,花枕月连人带枪的没入到了黑暗当中,连一丝丝的影子都已不见,任无忧大惊失色,喊了一声:“花枕月!”
说罢,便要追进去他,唐醉影却伸手将他拉住,说:“无忧,你且先冷静一下,莫要惊慌。”
任无忧整颗心都悬在花枕月的身上,哪里又能冷静下来,焦急的说:“唐醉影,花枕月不见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我们可是同伴,你放开我,让我去救她!”
“我说过了,救人之前,先将自己保护好。”轻缓的声音响起,花枕月手持噬魂,缓步的从黑暗当中走了出来,有黑色的邪气似是受了惊吓一般,在她的脚边四散奔逃,花枕月便在这黑气当中,从容不迫的走了出来,面向着二人,又问了一句:“无忧,记着,莫要将后背展示给敌人,这回要了你的命的。”
当看到花枕月全身而出的这一刻,任无忧这才放心下来,其他的事情,就都抛之脑后了,听着花枕月的话,任无忧满口的答应着,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还真啰嗦。”
唐醉影也迈步上前,关切的问了一句:“花枕月,你没事吧?”
花枕月微微摇了摇头,说:“我没事,不过是一些不得自由的饥饿的怨魂罢了,见到生人,便想上前去咬上一口,这点小事,我还能应付,只不过,这地裂深处,漆黑无比,而且仿佛还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不止能吞噬声音,还能将光也吞噬,我的火折子在里面也依然照不见光,没有办法看到里面究竟有什么。”
这个讯息便叫人有些匪夷所思了,任无忧眉头皱起,说:“那我们想要继续往里面走,岂不是要摩挲着前行,那不就是很危险,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又看不到。”
这话说的是半点没错的,在漆黑的地方,别人的地盘,贸贸然的闯进去,几乎等同于在送死,唐醉影捏着玉骨扇,一下一下的轻敲着手心,说:“如此奇怪,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布阵,若是人为,便该有解决之法才是,花枕月,你可看出有什么门道么?”
花枕月面向着那漆黑的地方,单手支着下颚,略略思考片刻,说:“有倒是有,不过……”
任无忧追着问了一句:“不过什么?”
花枕月目光落在一直站在后面的妖王青锋的身上,面上微露笑意,说:“不过,要看妖王的选择为何?”
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妖王青锋,拳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眼神凶狠,口中发出低低的嘶吼声,前爪抓地,后身弓起,说:“除妖人,为何,为何你全部都知晓,这不应该,不应该啊。”
花枕月微笑着平静的站在那里,说:“从九尾狐告诉我,你告诉它,让它来找我的时候,我的心里便已经有了疑问了,只不过,我仍旧是要给你这个机会,现在回头,为时未晚,该怎么做,我想,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一边是无尽的黑暗,一边是光明,妖王青锋的选择,将决定今日的立场,也将决定着它以后所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