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143章
刘保顺知道父亲是懂不得,也就随着他来,若懂得了,他知道父亲是会支持他的。
“嗯爸,以后注意点不再闹了,不知道咱这地方还不让唱**的歌,我们在南方还办‘农协’呢。”刘保顺只是那样说,要不是在哪里搞农协,还不至于被那些白狗子追杀呢。本想着来到家乡闹,却是更难。
“什么‘农协’哩? ”
“就是庄稼人成立的协会爸,专为庄稼人说话的。”
“懂不得,懂不得哩。住罢九不用往外面走了,就一心一意做咱家的铁货生意吧,现在全国各地都在打仗,铁货很吃香。”刘福禄终于回到正题上了,他不愿意再让他们去闯荡什么世界了,还是生意行行的远行的稳。
“不行爸,得走,过二天就走,生意过二年再来做吧,那是迟早的事。”
“你还要去找那个**?”
“爸,今给您说实话,我就是**。”
“那就退掉不干了。”
“那是逃兵,爸稀罕那种人哩?咱刘家啥时候出过那种人呢,再说了,您不懂得**,迟早您会支持我的。”
“**闹得都是富人,这条路能走通?”
“爸您不是给穷人戒过大烟瘾,还给穷人造过济旱池?还给穷人成立过学堂哩,您当时是怎么想的哩?”
刘福禄不再吭声了,从鼻子里呼出来的烟雾跟艾绳的烟雾交合在一起把个屋子熏的乌烟瘴气的,施育儿打了个呛把刚才给刘福禄倒的水再一次端起来给他说道:“爸少吸几口吧,喝水吧爸。”
第三天晚上,刘保顺亲自叫父亲过来跟他一盅一盅对饮到深夜,他送走父亲返回来,忽然他的屋门口“唧唧唧……”是蝈蝈又再叫了,又是个优美的夏夜来临了,记起父亲领着他们捉蝈蝈,当那碧绿的虫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是父亲已经把它捉住放在一个很深的罐子里,他们好奇地观察它是怎么叫出那么动听的声音来的,父亲说是用它们的翅膀。
酒喝的正在兴致上,父亲是有意让他睡觉才决意要走的,他知道父亲的酒量,那是喝到天明也是显不出醉来的。
他坐在蝈蝈叫唱的石头上,忽然它不叫了,他又轻轻离开那里,过一会儿就又叫起来了,他想,这是日后陪伴我媳妇育儿的蝈蝈吧,它也一定是觉得他要走了,故意告诉他它的存在。
院墙上突然有响动,刘保顺马上警觉起来,借着酒兴他朝响动的地方摸过去,似乎有人从墙上爬出墙外了,还听“咚”的一声,随即就是细碎的脚步声。
一定是举报他的那些人在给他下细活,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地方还有人注视着他们,这就是教训啊,若这次不是县府有关系,将他们抓到上面,即是有**之嫌疑,他们就会招来很大的麻烦。
回到屋里,施育儿爬在炕上和衣睡着了。不知道她是什么时间就睡着了,她平躺在新婚置办的软塌上,露出她那白皙细嫩的腰肢,胸口也半开着,没有一点拘谨,头上戴着的簪子是卸掉了,一头乌发铺散在头下,头枕还在一边扔着,她好像是熟睡了,眉眼间淡淡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是高兴?还是伤悲?红润的薄唇浅浅地呼吸着。
他轻轻拔开她身着凌乱的绫罗,他得给她亲自脱掉,这是最后一次了,呸!呸!不能说是最后一次,是圆房后的最后一次,他明天,不,是明早五更就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要去找红军,那里是他安身立命的地方,是他最向往的地方,他的整个身躯已经是红军的了,他是发过誓言的。
等他回来的时候,兴许这里就大变样了,育儿给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就女儿也行,父亲还健在…… 整个天地都变了,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了……
他像抱孩子那样将育儿轻轻地放到枕头上,忽然育儿忍不住笑了,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使他喘不过气来。
“醒了?”他轻轻问道,呼出来的酒气熏到他脸上。
她冲着那股酒气贴近他的身子,像要钻进他那宽阔的身躯里。
“俺就没睡。”她带着娇气说道。
“啥?那我是白给你脱了,是你故意的……”
她被他弄得咯咯笑起来……
“爸说来你们**终究是要跟爸这种人作对的,是要分爸的田产的,你跟俺说是不是?”
“别听爸的,他是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可不是那样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是咱爸闹着误会哩。”
“俺不管你们是不是好人,别隔那么多年才见俺一面,那还把俺忘了呢。”
“还说哩,哪能舍得忘了你这个小妖精哩,魂都被你勾走了,我还发愁走后能不能找到魂呢。”
王天印那日被儿子王加举通知到潞府,省党部的一位宣传干事赋予他重任,说他是早年就加入国民党的,已是元老级别了,省党部自去年就在各县秘密成立了县党部,都是一批乳臭未干的学生娃娃,没有个经验,让他负责做幕僚。
他的任务是:阻止**在这里生根发芽,还为他主动举报有**活动请功,虽然没有抓住他们的证据,至少抑制了他们在这一带的活动;阻止土豪绅士派参与操纵官府政权;秘密发展国民党党员壮大队伍。
王天印受其殊荣,以为就是出人头地的时候到了,国民党可是当今的合法官府,虽然在这里还是有很大助力的,迟早是他们的天下。
王天印当了王家村村长后,因为自己手里有钱,民团人数剧增,而这些人还都是大烟鬼,大都还是依赖于王天印偷偷制作销售的大烟。
那晚被刘保顺发觉的那个翻墙逃走的人就是王天印派出去的耳目,他听了儿子的话,要顺藤摸瓜确实找到他们是**的证据。自受到国民党上级委以重任后,就秘密参加了省党部派来壶关的筹备委员会。
筹备委员会一共七人,已于去年召开了全县国民党党员代表大会,正式成立了中国国民党山西省壶关县党部,其中有秦树春、王天心、平史伟为执行委员,盖良弼、吴福春为执行候补委员,还有监察委员、监察后补委员、干事等组织成员。
他们全部都是潞府长治四师和三职的本县学生。他们的工作内容是:督促党员学习三民主义,发宣言、发传单,宣传三民主义;揭露帝国主义者对中国的侵略和屠杀;尽可能阻挠士绅派对县政的操纵和控制;吸收发展党员队伍。
县里成立了县党部就意味着现在的县府就要受到监督和控制了,不单是县长清楚,就连“南党”、“北党”、“四大天王”都清楚。
王天印之所以被市党部安排在县党部里,就是因为壶关县党部发展了已快一年了,连个市场都没有打开,处处受到“南党”、“北党”、“四大天王”的排挤,他们的党羽众多,加之县府也在暗中使劲,说一套做一套。
对于王加举讲,他自始至终不参与党派之争还是有他的道理,究竟到最后谁是赢家他心里都弄不明白,开初在省府大学堂学习期间,成绩突出,卓尔不群,毕业后同一些进步人士有着密切联系,思想上倾向革命,虽然他是国民党,但在国共合作时期,都是革命党,国民革命军,他的向往还是光明的。国共分裂后,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从而遭到国民党的残酷杀戮。
在护法战争中,王加举担任黎元洪总统府顾问,广州国会议员,任其自己前途无量他都没有心血来潮而仰视其上,伺机而动。最终还是来到地方操持实业。
王加举了解父亲王天印一生的处境,开始染上鸦片烟瘾而一败涂地,在潞府营守也是仕途坎坷,事事不顺心,对老族长跟爷爷的去世心存愧疚,跟刘福禄斗了几十年也没有个结果。最后还是县府看他的面子给了父亲一个村长。
父亲就是想在刘福禄面前显示一下他终于能占他个上风,这也是王加举让他进县党部的目的,到了县党部,即是县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妄加干涉。
刘保顺从家里出来没有直接往黄山走,而是只到了县城找了个客栈住下来,他知道一定还会有人跟着他,他要看看这个跟踪他的人到底是谁,他们在南方那个小县城就是因为有人举报才被国民党追杀的,他们那个连几乎都被抓走了,就剩他们几个跑回了老家。
“民众的敌人是那个红党,三民主义的敌人是那个红党,红党不灭,国民革命便不能成功。”这是国民党一直在国民革命军中煽动的口号。
“同志们,四一二政变要重演了,他娘的相煎何太急啊,同志们赶快撤离吧。”刘保顺那个营的孙营长以命令式的口气告诉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