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160章

苏召兄做事很勤快,出门买菜、买粮从不会误事,回来不用求就给厨房帮这帮那,还把在街上的所见所闻讲给大家听,晚上还要喋喋不休地告诉同伴们。没来几天就很受大家欢迎。

在纺织厂院里有二间小平房,那里就是科长办公室,也是苏召兄开始报到的地方,一天卫科长让苏召兄晚上到那里开会。

办公室已经是挤压压的,大家好像是专门在等待着她似的,在她推门的那一瞬间,她还听见里面噪杂的说话声,但她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顿然静的鸦雀无声,卫科长专门在门口迎接她,屋子里在坐的男男女女都给她投来友好的目光,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

“大家欢迎苏召兄同志正式加入我们穷人的队伍”。卫科长把她安顿在一个地方坐下,然后郑重其事地带着大家为她鼓掌,她的心里顿觉暖洋洋的,虽然她还不懂这是在干什么,但那一句“穷人的队伍”就足够使她感到了进入家庭的那种温暖。

接下来就是听卫科长讲话:“穷人不是天生就穷,是那些剥削阶级把持着财富、粮食不让我们吃,不让我们穿。为了生存,为了吃饱,就要团结起来斗争……消灭封建……消灭剥削……”。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这一夜,苏召兄一点睡意都没有,不少“同志”跟她谈到深夜,谈到天明……

纺织厂进进出出的女工也在公道团的不断清查之中,有两次杨笃宽派人晚上突然就到纺织厂清查什么**了,都被警务局派出的人给堵回去了。

事后局长王作丰找到杨笃宽说:“纺织厂是冯大人的儿子开的,事先就托我照应着,你派人突然到人家那里查什么**,弄的人家人心惶惶的,有女工就被那日城门上的人头吓跑了,再也不敢来了,让我怎交代人家冯大人?有钱大家不能搭伙挣,还怕他们不孝敬你?”

杨笃宽啥意思?还不就是这个意思,找个借口去清查是他的职责,谁也奈何不了他,但是有了局长说情,就是把话说开了,该怎么办谁都是心知肚明。

刘保翠发现刘宝库最近是一整夜一整夜的不回家,就去告诉了父亲,也正是那个狗孩儿的人头挂在城门口以后。

刘福禄才在家里纳闷王天印家的怎会出了**?若是他家能出来**的话,这**不是遍地都有了?

听刘保翠那么一说,他认定这个刘宝库是在偷偷跟**活动了。虽然他自听了刘保顺给他讲过**那事,对**开始有了认识了,也有了好感了,但是毕竟在这里还是被官府抓的,还要枭首示众。

看来他是得去问问赤岗了,他是县长,他还不懂这**到底是怎回事?

到了县城一进北城门就看见满街贴有标语:

“同胞们,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实行全民抗战才是出路!”

“中华民族已到了危难的时刻!”

“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全民抗战!抗战到底!”

……

街上一队队游行的人流,手举小旗,高呼着口号都聚集在县府门前。

“老爷,这是怎了?”长工曹庆贵急忙下车牵住牲口问道。忽然他发现了宝库、保杏还有山来的两个女儿宝花宝贝。

“老爷,他们都在!”曹庆贵道。

“赤县长!”刘福禄下来马车看见赤岗已经站在游行队伍的前面。

“同胞们!同学们!”

“小日本占领北平了,北京卢沟桥开战了,我们跟小日本的全面战争打响了,即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抗战守土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解决抗战到底……”

“抗战到底!抗战到底!”

……

山来的媳妇都听说了。“东家小日本终于来了?”她问。

“小日本侵占北平了,二十九军,保银?保银在那里,他一定跟小日本开战了!开战了!”刘福禄喃喃道。

他想起了八国联军攻进北京的时候,靳义堂跟赵秀苹倒在血泊里……

他进了县府,忽然看见女儿刘保童。

“爸谁通知您来的?”

“我自己来的,怎?北平?二十九军?跟小日本开战了?”

刘保童点点头:“二哥他……”

“你二哥?保银?保银怎了?”

这时赤岗朝他走过来。

“赤县长,保银怎了?是你把他领走的啊!”

“他,保银为国捐躯了,他们跟日军战了一天一夜。全军覆没了。该死的小日本!”

“保贞!孩儿啊,苦了你了啊……”

自此后刘福禄忽然倒下了,就在他的帷帐里,第二天发现他已经不会说话了,连妻妾都认不得了,叫他还答应,只是很虚弱地嗯一声,眼睛也不想睁了。

刘宝库跟刘宝翠早过来了,看到这个情况马上通知在县城的刘保童和刘保山,刘保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刘保金在京城已经去世了。

那还是前年的事情,刘保金是生病去世的,刘福禄听到这个噩耗就几乎躺下起不来,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嫌他活的岁数大了。

三日后刘福禄去世了。

他是受了刘保银牺牲的这个打击,否则的话他还能耐些时候,他的身体并无大碍,精神也特别好。

就在刘福禄出殡的那天,在彰德府的姚希圣来到了壶关县。他是刘福禄的孙子刘保金的儿子,名叫刘闪,他在彰德府的姚希圣是他的化名。

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叫张衡一的,是一位朴朴实实的中年人,临汾人,他们都是党员,他们来这里的身份是壶关县牺盟会特派员。

牺盟会就是“牺牲救国同盟会”, 是阎锡山为了保全自己而响应**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号召进行“联共抗日”成立的。

牺牲救国同盟会原名是“抗日救国同盟会”,是中国**组织起来的,因当时省城太原一方面存在着日本领事馆,挂着日本的国旗,日本特务机关和阎锡山还在明来暗去。为了规避锋芒,阎锡山把“抗日”改为“牺牲”,简称“牺盟会”,阎锡山任会长。

姚希圣在壶关县除了苏大本认识外谁也不认识,苏大本也是只知道他是叫姚希圣,并不知道他就是壶关人,是刘福禄的孙子。

他在十来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刘保金来老家河口庄看望过爷爷刘福禄,现在已经长大了,变样了,不说出来是没有人认识他就是京官刘保金的儿子刘闪。

爷爷刘福禄的去世是卫华告诉他的,他们都认识,卫华是冯光道的儿子冯世豪,他们是姨表兄弟,当年他们在京城是一块参加革命的。

眼看着爷爷出殡他姚希圣也不能去祭奠,他是有组织纪律的,来到这里他对任何人都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卫华是冯光道的儿子,是警卫局局长王作丰介绍来的,他叫刘福禄是姨父,从头至尾他跟赤岗都在刘府上下忙乱着刘福禄的丧事。

以杨笃宽为首的公道团从省城事先得到消息,知道**的特派员要来,便跟他的同党们密议如何来阻止特派员来到壶关。

公道团的成员大多数是那些地主富农土豪劣绅,特别是县城的一些大家族反动乡绅和“南党”、“北党”的同僚们,他们早就了解**是专门跟他们这些人过不去的,是要来“打土豪,分田地”,还要分他们的家业,让那些没有土地的穷人当家作主。谁还愿意让**来壶关掌握政权呢。

县长赤岗在特派员来之前就召开了一次会议,会议的内容就是如何迎接新来的牺盟会特派员。他强调:“如今国难当头,眼看日本人就要来了,我们不能像有些人夹起尾巴当逃兵,联共抗日是阎省长的号召,我们都得服从,甚至要坚决服从。”

赤县长强调归强调,他杨笃宽做归做,他有后台支撑着,他也不怕县长。他派自己的爪牙潜伏在潞府至县城的途中妄图加害特派员,没想到,警务局局长王作丰亲自带着人从潞府直接把特派员接到了县城。

没过几天又在北城门口挂出来一颗人头,说是**。其实就是杨笃宽一伙把被关在牢里的死刑犯任意提个出来一个,公然制造了“杀共示众”的紧张气氛,为牺盟会在县城开展工作大设障碍。

张衡一来到县城,感觉这壶关县城的水很深,知道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冲着他们来的,那些反对**的分子千方百计阻止他们来这里掌握政权。

不过他们作为牺盟会的特派员是打着抗日大旗来的,又是会长阎锡山亲自委派的,尽管县府有他们的对立派,也是偷着干的。

来到县府好几天,他们连个办公室也没有,连县长赤岗都是表现出那种应付差事很消极的样子,他是受到了潞府阎会长手下的干扰,明是支持张衡一来壶关抗日,暗中却要求给他们使绊子,尽一切力量阻止他们在壶关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