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烟，自顾自地点上。

女人厌恶地伸手扇着空气，想让男人出去的话被他一个眼神堵在了喉咙里。她形容不出那个眼神所表达的感觉…怜爱？冷漠？仇视？

这一刻她心里的愤怒和委屈忽然消失，被一种恐惧所取代。

男人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语气低沉：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女人虽然觉察到有些不对，但还是冷笑了一声，“你爱我？我觉得你更爱你母亲。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离开这里吧。”

男人沉默下来，狠狠地吸烟。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眼前的这个他深爱了许久的女人，最后没有选择自己。

只是一切都发展得太快，太突然，像是早就计划好的一般。

烟草的味道和空气中的香水味混在一起，让他觉得十分讽刺，她和那个男人，一边背叛自己，一边闻着自己送的香水，居然都没有勾起她的一丝良知。

“你的签约，顺利吗？”他将手中抽完的烟按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看着眼前美丽动人的女人，若有所思。

女人也不打算隐瞒，“很顺利，比跟你见家长顺利多了。”

男人没有生气，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轻轻拉住女人的手，直视她的眼睛。

女人有些惊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丽丽，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觉得我今天没有站在你这边，不够向着你。我完全理解你的愤怒，而我也承认我有责任，可你为什么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对我呢？”

她心中一颤，一是因为男人的话语完全戳中了她的想法，二是从她心里生出一种自卑和愧疚的感觉。

是啊，她为什么要这么极端呢？她根本不想出卖自己，也不曾想过要这样报复男人，可现在一切都发生了。

在签约人离开的那一刻，她并没有得到复仇的满足，只觉得内心十分空虚。她知道，自己将会永远失去他，就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所犯下的错误。

他将手抚上她的脸颊，掌心的温暖在她的皮肤中蔓延开来。

悔恨和难过在这一刻涌上她的心头，彻底占领了所有的情绪。

她眼角有些湿润，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像想象中的那样坚强。

他接收到了她的情绪，安慰般地将她搂在怀里，

“傻瓜，你明明知道我非常爱你，而你也爱着我，不是吗？你这一切，究竟是何苦呢？”

她将脸靠在他的胸膛，泪水已经划过脸颊。

“阿强，对不起……”

他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的语气，熟悉的动作，一切都让两人感到熟悉。

每次他们争吵过后，他都会不顾一切原谅她，安抚她的情绪，这也是处于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人能够坚持两年的原因。

很可惜，这次他没办法再大度了。

他将双手下移，环住她纤细柔美的脖子，才发现上面有一块粉紫色的淤痕，似乎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呵。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开始加重手上的力度。

昏黄的灯光，香水和香烟的气味弥漫交织，也丝毫无法掩盖背叛的气味。

她眼神中的愧疚和神情逐渐变成了无尽的恐惧，呼喊声卡在喉咙里化作一股血腥。

她奋力拍打着男人的双手，视线中男人的表情愈发狰狞，手指像是老虎钳一般，似乎不夹断些什么决不罢休。

渐渐地，她满脸通红，双目充血，四肢瘫软无力地垂落。

他青筋暴起的手臂这才松开，女人变成了一具尸体，安静地倒在他的怀中。

终于结束了。

寂静随之扩散开来，他就这么看着女人的尸体，仿佛耗尽毕生的力气，瘫坐在沙发上。

她精致美艳的脸蛋因为窒息的缘故显得有些扭曲，但他却毫不在意，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

他本以为做完这一切的自己会哭，会后悔，如今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他的内心却十分平静，毫无波澜。

过了几分钟，他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用她的指纹解了锁，开始翻看她的消息记录。

他很快找到了她与那位前来签约的男人的聊天记录。

记录的内容很单调，全都是沟通合作事项而已，但通话记录里却有一条长达四十多分钟的记录，备注也是这个男人。

他替女人感到惋惜，只不过因为一次失败的见家长，她就对他丧失了信心，现在看来自己两年的付出，真是可笑至极。

就算是这样，凡事也都要有始有终。

他飞速移动手指，给胖子发了条消息：

你能再来一趟我这吗？

两秒钟后，手机收到了回复：

好，半小时之内到。

男人放下手机，心中五味杂陈。

他将女人的尸体抱起来，放到卧室那张柔软的大床上，那是他们无数次同眠的地方，如今却沾染了他人的痕迹。

她真傻。

如果只是闹分手，发脾气，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他都会回来求她和好，原谅她，对她好，但她居然选择了这种方式的背叛。

他在她的心中，就如此不堪吗？

他对她许下的诺言，居然还不如一个陌生人跟她进行的交易。

安顿好一切后，他将空调关闭，打开了所有的窗户，让新鲜的风吹进来，充满整个房间。

他在此点燃一根烟，望着窗外那些高楼的灯火，思考着生命是如此虚无缥缈和脆弱。

他这一辈子，从开始到现在，都过得如此不快乐。

父亲去世后，母亲对他的掌控变本加厉。他深知家里即将面对的困难，对母亲百依百顺，只为了有一天，他能够实现真正的经济独立和自由。

他考上了名牌大学，拿到了母亲所期望的一切，得到了所爱的女人。本以为幸福近在咫尺，自己终于熬出头了，却在这天全部化为泡影。

他总是替别人着想，隐藏自己的情绪和看法，在家孝顺，对女友给予尊重和宽宏大量，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母亲不理解，处处刁难自己的女友，女友也不理解，用身心的背叛来表达不满，没有人真正尊重自己，更没有人能够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理解。

活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过上了大部分人都羡慕的生活，可那种被锁在笼子里的感觉一天都没有消失过。

思绪到此停止，他抽完手中的烟，转身去厨房拿上一把长刀，随后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