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七章 汝南袁氏当年尘封的秘史
袁隗府邸之内,
“好好好!好一个南阳屠夫何进何遂高,一个小小的卑贱屠夫,竟然还能拉拢上太原王氏和颍川荀氏。
看来一旦除去北宫中的那些阉人,下一个要倒霉的就是我们汝南袁氏了。”袁隗面无表情,说道。
“叔父大人,我看就算是宦官被诛杀,大将军并不一定会对我们出手的,是大人多虑了。”袁绍叩拜在地上,连连叩首说道。
“庶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连你都是被何进何遂高这个低贱的屠夫,屠猪宰狗之辈给迷了心窍不成,连你都要弃汝南袁氏?”袁隗的脸色越发难看。
“孩儿不敢,孩儿不敢,我乃是袁氏子弟,又如何敢于背叛汝南袁氏?
我生为汝南袁氏之子嗣,死也是汝南袁氏的鬼魂。
袁家就算是要让我死,我袁本初也愿意献上我的头颅。”袁绍低头说道,看不见表情。
袁隗冷冷盯着眼前的袁绍,“笑话,竖子,你自幼众人称聪慧,大了更是号称洛中第一智将,号为天下楷模,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以你的聪明,如今真的看不清形势不成?
前番何进派人到各州郡征募士兵,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是为了对付谁吗?
对付北宫中的那些阉狗宦官,西园军,虎贲卫,羽林卫足矣。
这些人马,怕是就是为了对付我们汝南袁氏吧。
恐怕只要宦官一死,便是我们汝南袁氏的死期,竖子,你说是不是?
蹇硕,董太后,董重,张让,赵忠…………下一个,恐怕就是我袁隗了吧。”
袁绍只是连连磕头,额头都已经破损,袅袅的鲜血都已经流了出来,原本俊朗无双的脸上已经满是鲜血,但是依旧不说话,并不肯定,也不否认。
见袁绍低头沉默不语,袁隗顿了顿,面无表情说道:“竖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要选择谁?
是那个屠猪宰狗之辈,那个出生卑贱的屠猪将军何遂高?
还是要选择你身上流淌着的血脉,选择这整个天下最尊贵的世家,【天下仲姓】汝南袁氏?”
袁绍终于抬起头,眼睛里面满是一片的死灰之色,那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绝望,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
那一种绝望,仿佛是一生中追索一生的挚爱刚刚在自己的眼前死去,又仿佛是刚刚做了一场好美好美的梦,又是突然醒了过来。
袁隗看着他的这幅模样,嘴角中溢出了一丝冷淡之极的笑容,昂首问道:“竖子,你可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不成?”
父亲,听到这一词,袁绍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些许荒诞的笑容。
他一生之中有两个父亲,一个是真正的生父袁逢。
袁逢曾经担任司空,三公之一,就是他和侍婢的一番兴致勃发的**激情之后诞生下来了他。
袁逢只是一时性起,肆意发泄下,诞生了他。
从此他既是得到了天下最尊贵的身份,那天下第一世家汝南袁氏世家子弟的身份。
又是得到了天下最为卑贱的身份。一个侍婢所出的庶出子。
从此他就如同一个汝南袁氏的家奴一般,所有的袁家嫡子都能够用白眼看他。
当然,他其实并不只有一个父亲。
另外一个父亲,则是自己的便宜父亲袁成。
袁成早卒,更是没有子嗣。
袁逢将袁绍过继给了没有后代子嗣的袁成一房之中。
虽然他一生之中对于这位父亲没有见过几面,甚至记忆都已经模糊,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
但是他对于袁成的感情甚至比起他的亲生父亲袁逢还要深、
在他长大成人之后,他更是为袁成补足了六年的守孝之期。
一般的孝期只是需要三年,他却是足足延长了一倍的守孝之期。
第一是为了坐实自己袁成之子的身份,体现出自己的孝子的名声,作为受尽白眼的庶子,他早早地看清楚了这个世界上的运行规则。
这片世界,只要有了名望,就有了一切。
这看似蹉跎了的六年,却给他未来争夺【天下楷模】的名号的机会。
在看重名望,宣扬孝道的大汉龙廷,没有什么比起天下第一孝子,天下楷模更加有用的名头了。
第二也是因为他确实对于袁成无比的感激,虽然没有见过一面,但是袁成在他的心中,却从来是真正的父亲。
在袁绍看来,那是带给了他真正生命的男人。
袁逢不过是为了一时的欲念,为了自己下体那一瞬间的快感而造就出来了他这个怪胎。
而袁成却是给了他嫡子的身份,让他真正的在这片世界上成了一个人,而不再是那么一个受尽了白眼的庶出子。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袁成给了他第二条的生命,
让他不用再被人人唾弃,人人白眼。
在他的眼中,袁成才是他真正的父亲,至于袁逢,不过是一个只为了自己一己之欢的自私的男人罢了。
当然他也知道,在袁隗的口中,他的父亲自然就是袁成了。
毕竟他已经被过继到袁成的这一脉下面。
在宗法方面上,其实他已经和袁逢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就算是当初袁逢还活着的时候,他见过袁逢,也是不称父亲,而称呼为叔父的。
“父亲之死,我自然是知道的。”袁绍默然说道,眼中依旧是如同死灰一般是彻底的灰败绝望之色,没有一点的神采在内。
袁隗看着袁绍,冷笑着说道:“你父亲袁成当年便是投入了大将军梁冀的门下,作为其谋主,被其倚为最信任的心腹。
京师之中皆有谚语,“事不成,问文开。”可见梁冀对于他的信任之处了,可是莫非你以为他是真的忠心于梁冀不成?
最后梁冀被杀死,就是因为你父亲袁成作为内应泄密于吾族其叔光禄勋袁盱,才使得袁盱能够轻松诛杀大将军梁冀。
你难道还真的被何进给迷惑了心窍,以为你是何进一边的人了不成。”
袁绍知道,袁隗所说的是当年的外戚大将军【跋扈将军】梁冀的一段故事,
众所周知,大汉龙廷有外戚把控朝政的传统。
而梁冀乃是之前大汉龙廷最为有名的几位外戚大将军之一,被称为【跋扈将军】。
先帝汉桓帝刘志的时候,外戚大将军梁冀专权,权倾朝野。
梁冀鸢肩豺目,两肩耸起来像老鹰的翅膀,眼睛跟豺狼一样倒竖着炯炯有神,乃是外戚中少有的武道宗师。
他修为不凡,外加上天子年幼,便是把持了大汉龙廷的真正大权。
梁冀暗中操纵朝中大小政事,无不由他决定,实际掌握朝中大权数十年。
当时的大汉龙廷所有官员的升迁任免,都要先到他家里谢恩,才能到中组部办理手续。
地方官员送上来的贡品,梁冀总是把特等品拿走,剩下的公平的送进皇宫。
梁氏一族所有的族人的生活都是穷奢极欲到了极点,搜刮财富,修建豪宅比洛阳城中的皇宫还要富丽堂皇,
当时以梁冀为首的梁氏一族可谓是威行内外,百僚侧目,莫敢违命,
他所拥立的汉质帝年少聪慧,不过八岁,就能够分辨出来毒药,梁冀的【跋扈将军】之名气势就是出自于这位汉质帝口中。
却也因此被梁冀所忌惮,被梁冀给强行毒死了。
之后梁冀再度改立一个一个皇帝,改立的皇帝便是后来的汉桓帝刘志。
当时的桓帝不过是傀儡,这样的情况之下,汉桓帝刘志为代表的天子党和梁冀所在的外戚一派的矛盾当然是非常尖锐。
为了保全家族,袁氏一门便是开始了两头下注。
袁成结交梁冀,归属于外戚一党。
袁成是属于依附权贵路线的,他结交当时的权臣外戚大将军梁冀,得以呼风唤雨,风光无限。
以致于京城有谚语说:“事不谐,问文开。”
袁盱则是属于汉桓帝刘志一派,做铁杆儿忠臣,也就是俗称的属于保皇派。
而实际上袁成乃是安插在梁冀内部的卧底。
梁冀多次想要暗杀袁盱,都是因为袁成暗中泄露情报才将袁盱给保护了下来。
最后桓帝密谋诛杀梁冀,就是使袁盱持天子节杖收梁冀印绶。
后来之所以梁冀被轻松击败,就是因为袁成泄密,暗中帮助袁盱的缘故,才使得跋扈将军梁冀最后被轻易诛杀
虽然是在袁成的内应下,袁盱等人才能成功助汉桓帝诛杀梁冀,
但是袁成很清楚,他作为梁冀的死党和最重要的心腹,在梁冀被诛杀之后,他不死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天下人对梁冀恨之入骨,所有人乃至于汉桓帝都认为袁成乃是梁冀的心腹。
梁冀倒台之后若是他不死的话,汉桓帝必定将这份仇恨延绵到汝南袁氏的身上面,或许整个汝南袁氏都会因为天子的怒火而消亡。
为了保全家族,袁成毅然决然自杀。
当然这一件事情,乃是汝南袁氏一族中的秘辛,少有人能够知道。
几乎所有人都一直认为袁成一直乃是梁冀的心腹,其实袁成不过是袁家的一颗弃子,一个埋入到梁冀阵营的棋子而已。
正是袁成的背叛,使得当年可以毒杀皇帝,权倾朝野的梁冀轻易被诛灭。
而这一切的真相,则在袁成的自杀死亡之后,隐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化作了没有几个人知道的秘辛,只有袁盱,袁逢,袁隗等少数几人知道而已。
当然,袁绍作为名义上袁成的儿子,还是唯一的名义上的子嗣。
他对于这件事情,自然是知晓的,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
由于袁成自身自杀早逝,所以并没有子嗣,而这之后袁逢和袁隗两人便是做主将年幼聪慧的袁绍过继过了袁成这一房里面。
从此袁绍从一个侍妾所出的最卑贱庶出子变成了半个嫡子,甚至得到了不少汝南袁氏的资源的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