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不忠不孝

一片混乱之中,一声声“方主持”响起。

后头的人群纷纷退立到了两旁,让出了一条道路,紧接着方主持走了过来。

眼前的场景让他大为惊骇,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垂了眸子,不再去看地上跪着的一男一女,双手合十,很是悲怆,“阿弥陀佛——”

见了皇上和皇后,以及惠妃,慕卿宁诸人方主持在此等情况下仍旧保持着礼节,微微鞠了一躬,神情庄重。

一息过后,方主持骤然变了脸色,冷沉着一张脸,也不去看地上的二人,直直便朝皇上说道:“皇上,老衲在这万福山中待了数年,实在是未曾见过如此行状之人。”

“平白玷污女子,是为无耻!在佛门净地,不能修心守性,竟行此污浊不堪之事,是为不敬!辱没父母君上,是为不忠不孝!”

他说着说着,已经激动起来,身子有些颤抖,旁边的几个僧人和小沙弥连忙上前齐将方主持扶住,生怕他气出个好歹来。

到底是佛门中人,什么时候都还谨守着佛家的五戒教诲,可尽管如此,这说出来的话也让皇家众人颜面无存,羞愧万分。

这么一番话下来,一连串的语句,不忠不孝不敬,一顶顶罪名扣了上来,将四皇子批得是一文不值。

而此时,催/情药的药效也差不多过去了,眼前这场面又十分难堪,四皇子清醒过后,余下的惟有无穷无尽的后悔。

他左顾右盼,涕泗横流,膝行上前,一把扯住了皇上的衣摆,“儿臣知错,儿臣知错!父皇,儿臣不是有意的,您……”

“住口!”

皇上一脚将人踢开,这一脚踢得极重,直踢得四皇子腰窝生疼,却半点都不敢喊。

如此情况,皇上早已气昏了头,怒目圆睁,看着自己儿子的这幅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哪里还有心思听他的解释,“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么?竟如此不思悔改!”

惠妃在旁边干着急,眼看着就要急得落下泪来了,但自己的儿子犯下了大错,又遭一寺主持这般斥骂,她真是半点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主持大师,今日之事,朕……”

“皇上!”

皇上话还没说完,就被方主持打断,他忽然出声,众人的心也都忐忑起来,所有的目光在一瞬间都聚集了过去。

“犯下如此十恶之事,万福山是断然容不得他的!恕老衲今日僭越,请皇上现下就将此人逐出山门!”

方主持自前朝起便担任这万福山的主持了,在京都更是远近闻名,极具名望的大师,说的每句话都是掷地有声,很有分量的。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心中所想亦是各不相同。

惠妃霎时就急了,半张着口想要说话,理智又告诉她此时四皇子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若是她上前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让皇上对他的厌恶更深几分罢了。

强压着激动的情绪,惠妃站在原地没有动,袖子掩盖下的手已经紧紧攥了起来,指甲几乎都要陷进肉里。

慕卿宁站在一侧,没有出声,并没什么存在感,借机观察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色表情,细想着今日之事。

皇上自然是恨铁不成钢,气得要死,但四皇子到底也是皇家的子嗣,皇室中人,如此直接逐出去,不更落了皇家的脸面么?

见人犹豫不决,似有不忍,一旁站着的皇后暗戳戳有些心急,她等这一刻可是等了太久太久了,若是皇上一念之间对他有了仁慈,抑或是顾忌其他,那她的这番心思可就白费了。

“皇上,请立即将四皇子逐出万福山!”

方主持再次出声请求,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语气之中的坚决也让众人为之一震。

皇上剑眉紧蹙,心下窝了一团火,愤一甩袖,厉声吩咐,“来人啊,将四皇子逐出山门,以正视听!”

“父皇,父皇……”

任他如何认错求情,外头随行的侍卫得了令,一人一边架起四皇子就往外拖,半点不拿他当皇子看待。

随着四皇子的呼喊声渐渐低下来,今夜之事,已尘埃落定。

心里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皇后这才发觉自己紧张得出了一层薄汗,看着皇上那因为生气而微红的侧脸,她心中一阵暗爽。

惠妃那个贱人,先前来害自己的孩子,当日之仇,今日总算得报!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方主持带着一众僧人离开后,其余众人亦各自回了禅房,万福山渐渐安静下来。

入夜深了,墙外角落里的虫鸣声才响起,一阵一阵的,听得人心里头烦闷得紧。

“娘娘,您先别急,喝口茶压压惊。”

惠妃身边的宫女沏了一杯茉莉飘雪,是从茶房里取来的新茶,这万福山中一向特贡的。

惠妃也不接茶盏,柳叶眉快要皱成了一团,她这时哪儿还有心思喝茶,“压惊压惊,本宫有什么,这夜里天冷得很,白日里又才下了雨,四皇子被皇上赶了出去,现下还不知在哪里缩着呢……”

她自言自语似的说着,言语之间的担心和着急显而易见,半点也静不下心来。

宫女跟在惠妃身边久了,自然能体谅到她的心情,仍是耐心地劝着,“娘娘,急也无用不是?您且先喝口茶,细想想眼下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双手将茶盏递了过去,又从旁边矮桌上拿了一碟茶点过来,是雪白雪白的龙须酥。

惠妃接过茶盏,浅啜了一口茶水,一双眼滴溜溜地转,果然,心一定下来,很快便有了主意。

眼前一亮,激动得忘了放下手中的茶盏就站起了身准备往外走,还是身后的宫女叫住了她。

将茶盏小心搁置于桌上,宫女这才上前扶住了惠妃的手,“娘娘想到如何应对了?”

惠妃有了六七成的把握,立时也没了方才的惊慌失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胸有成竹的镇定模样,“他犯下的事本就不为佛门所容,更何况丢的是皇家的脸面,既如此,本宫就去求皇上,定要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