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肖夜寒才抬起头。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带着防备。

“你到底是不是江晚晚？”肖夜寒黯哑的声音问道。

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落在江晚晚的耳朵里是那么讽刺。

她唇角微微勾起：“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江晚晚已经死了。”

此刻她当然不能承认她不是江晚晚。

毕竟基因检测就在那里，她就是江晚晚。

她转过头，背对着肖夜寒。

他对她终究是不信任。

不知道为什么，江晚晚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我带着跟孩子似得江小天，还有十个孩子，”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他们那么小，很需要吃得喝的穿的。但是江小天不会工作。”

此时，那三年多的回忆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即便是还没出月子，她就出去打工了。

赚的钱连买奶粉的钱都不够，每每到了夜里她就给孩子喂奶。

十个孩子，每个人都喂过去，已经是第二天了。

她就那么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碗。

她没有学历，根本就找不到好工作。

下班的时候，她会趁着菜市场的人少，去捡那些被扔掉的菜，细心地挑出还能吃的部分。

她和江小天也要活着。

直到她最后发现了手链的秘密开始卖菜，他们的生活才渐渐上了正轨。

那其中，江晚晚想了无数次一走了之。

如果只是她自己，那么她很快就有办法让自己好起来。

但是她没有。

十个孩子如果丢给江小天，那就是十一条人命。

她只能咬牙咬牙再咬牙。

想到这里，江晚晚的眼泪愈加汹涌了起来。

“肖夜寒，其实江晚晚已经死了很多次了。”江晚晚一下转过头，一双泪眼看着他。

“在深夜已经累极，却还要带孩子的时候，她就想让自己死了算了。”

“在好容易赚到钱，她却丢了的时候，她就想让自己死了算了。”

“在孩子接连生病的时候，她就想让自己死了算了。”

……

江晚晚虽然拼命忍着眼泪，但她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你的医生分析的很对，我跟之前的江晚晚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如果你想要之前的江晚晚，那很抱歉，她不会回来了。”

此时，站在门口的秦朗都鼻头一酸。

顿时，江晚晚一下就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大哭起来。

这么多年，真的太辛苦了。

肖夜寒看着她那嚎啕大哭的样子，心中被触动了几分。

此时，他想要起来，他的手指动了动。

看来是药物的作用要消退了。

肖夜寒恨不得现在马上起来，但他也仅仅是能动一下手指头。

“江晚晚，你起来。”

江晚晚听着肖夜寒那命令的话，从地上站起身来。

此时她的脸眼泪鼻涕一大把，早就看不出那俊俏的样子。

肖夜寒此时又道：“你别哭了。”

江晚晚一下咬住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哭。

但是她那强忍着哭抽抽搭搭的样子看起来是分外的可怜。

肖夜寒此时身体还大部分是麻痹的，他冷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江晚晚原本正要继续哭诉抨击，却一下愣住了。

肖夜寒说了对不起？！

顿时，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肖夜寒看着江晚晚的眼睛瞪得浑圆，更有趣的是，她那眼泪还在大颗大颗的滚落。

一时间，肖夜寒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顿时，江晚晚又炸了毛：“你笑话我。”

一边说着，一边哭得更大声了一些。

肖夜寒看着这一幕，神色带着几分无奈：“江晚晚，对不起。”

江晚晚一听，顿时闭了嘴，她一边抽泣一边上下打量着肖夜寒。

“你说你哪儿错了？”好一会儿江晚晚才开口问道。

肖夜寒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不该查你的身份。”

江晚晚听着这话，倒是觉得有些欣慰。

随后，江晚晚又抛下一个巨大的难题：“你知道我是假的的时候，你是想如何处理掉我？”

肖夜寒瞥了一眼江晚晚：“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顿时，江晚晚愣在那里，一张小嘴又瘪了下来。

肖夜寒看着她的样子，脸上的无奈又多了几分，从前他怎么不知道这厮这么会哭？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别哭，我当时觉得，即便你是假的，我仍会选择你。”

秦朗听到这里，不由得点了点头，他可以作证，当时主子确实没有要对付晚晚小姐的意思。

肖夜寒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江晚晚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愣住了。

她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意思是，他根本不在乎结果？

但，这不合理，既然不在乎，那怎么会去查？

“那……你是喜欢现在的我？”江晚晚嘟着嘴，吸了吸鼻涕问道。

肖夜寒微微挑起眉头：“你的衣着打扮有些不太好，性格有点太倔强，对孩子也不太上心……”

“停！”江晚晚一下叫停了他的说辞。

然后，她又哭嚎起来：“肖夜寒，让你承认你喜欢我，就那么难吗？”

秦朗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厮是要逼主子到极限啊！

主子本就对感情淡漠，平日对晚晚小姐的关心已经说明一切了。

但是现在晚晚小姐，他们的肖夫人，偏偏要逼着主子把那话说出来。

此时，他不由得有几分同情主子。

肖夜寒此时斜睨着江晚晚，整张脸绷得很紧。

江晚晚看着他的样子，顿时觉得有几分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