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瀛贼袭

沉闷的号角声从海面上传来,悠扬,低沉。

紧接着,滚滚狼烟从东侧升起,那里是海楼,也是烽火台。

“敌袭?!”凤七失声叫道:“是海楼,海楼的号角,是海楼的狼烟,敌袭,有敌袭!”

秦游满面不解:“大过年的哪来的敌…靠,是瀛贼!”

凤七眯着眼睛望去,可也只能看到浓浓的海雾和狼烟,海岸的海水都看不到,更别说

众人连忙围了过来,齐齐看向秦游。

“跑。”秦游当机立断:“贺季真回来后就跑,跑的越远越好。”

秦游也没想到自己的点子这么背,刚到沿海防线就碰到了瀛贼来袭。

根据骑司的密信记录,冬季时瀛贼几乎不会来袭击海防线的。

可号角声响彻在耳边,狼烟滚滚冲天而起,除了瀛贼外,大家想不出沿海还有什么敌人来袭。

秦游连忙让人收拾包袱,准备接应了贺季真后就跑路。

东海官兵靠不住,无论是府兵还是辅兵,无论是折冲府军卒还是屯兵卫军卒,要是这群王八蛋能靠得住,这郭城也不会建成这熊样。

正当秦游满面焦急的朝着山下的贺季真挥手时,让大家破口大骂的一幕发生了。

贺季真这家伙回头看着远处的狼烟,居然站住了。

这一刻,贺老三多了好多亲戚,全家都被大家问候了一遍。

站了半晌,贺季真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突然冲着秦游等人的方向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让大家过去还是让大家赶紧跑,随即快步跑回了郭城。

秦游都有心大义灭亲了。

“我日啊,他回郭城干什么,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喝酒了?”

凤七拉住了秦游的胳膊:“三少爷,甭管他了,我们快些走吧。”

秦游满面纠结之色。

“不行,下去给这家伙绑回来,带他一起走!”

“三少爷!”凤七死死拉住秦游的胳膊:“你骑着马先走,我们去给那狗日的带回来。”

秦游刚要说话,突然又发现了一件实在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郭城中的那些兵卒,出城了,杂乱无章的跑出了城门,而且还是东门。

东门的方向明显是海岸,这也就是说,他们是朝着狼烟升起也就是瀛贼要登陆的方向跑去,而不是跑出西门撤退。

这些军卒们,提着刀枪棍棒,明显不是去“欢迎”瀛贼的,一个个杀气腾腾的,完全就是一副赴死的模样。

“这是什么鬼?”秦游满面困惑:“骑司不是说没人抵抗瀛贼吗,瀛贼一来,折冲府就会将军卒撤走,这些郭城的人不是折冲府下辖的兵卒?”

乔冉的确说过这话,而且东海也的确是这幅模样,瀛贼大摇大摆的来,烧杀掠夺一番,折冲府和各地屯兵卫见到狼烟也不出营,等瀛贼上了船扬长而去时再来沿海防线走走过场。

不,准确的说,就不应该升起狼烟。

“这群郭城的军卒…”秦游一头雾水的问道:“是去杀瀛贼的?”

凤七和一群护卫面面相觑。

看模样,应该是,可问题是这不可学啊,不说东海无人抵抗瀛贼吗?

秦游望着滚滚狼烟,咬牙问道:“瀛贼有多少?”

没人吭声,按理来说烧狼烟是有说道的,几股,颜色细微差别,也代表着不同的意义,包括号角的声音也是。

实际上狼烟并不是狼粪,要知道烧狼粪就像是烧羊毛毡,冒出的烟是浅棕色的,比干柴堆冒出的烟还要淡,还不如普通烟囱冒出的烟显眼,而当狼粪下的干柴烧成了大火,狼粪也能全部烧起来,最后与干柴一起烧成了明火,不过这样烧的话连烟都看不见了,哪来的冲天黑烟。

若专门以狼粪为燃料也不现实,事实上很难收集到大量的狼粪,所以烽火台和海防塔燃烧的是芦苇、红柳等植物,至于烟的颜色,一般都是青色和棕色的。

海岸这狼烟就一股,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号角也吹的是极为平缓,就是鼓着腮帮子猛吹,也听不出个意思,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外行”吹的。

秦游又问道:“瀛人有马吗?”

“没有。”

这个问题凤七倒是能回答:“瀛人仗着船快,登陆后沿海烧杀掠夺,不会离开海岸太远,遇到大量夏军就能迅速跑回船上离开。”

“没有马就好。”秦游回头看向大家:“贺季真跑回去肯定是有理由的,我和凤七去看一眼,愿意留在这里的…”

秦游目光扫过众人,哑然失笑:“算了,不说那些矫情话了,我知道你们肯定都得跟着我,上马,远远的观察就行,被人发现咱们就跑。”

就这样,众人牵着马出了树林,上马后开始远远的跟着在郭城兵卒的侧面。

大家已经找不到贺季真的踪迹了,鬼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回城了还是混入兵卒的队伍之中。

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上这家伙了,大家只想知道瀛贼来了多少,郭城的兵卒又为何要抵抗瀛贼。

眼看快要接近海岸了,那些兵卒们终于停了下来,秦游等人也下了马,远远的观察着。

兵卒们没有列队,杂乱无章。

战鼓擂响,秦游也看到了瀛贼的船舟。

一艘大船,六艘小船。

大船其实并不大,和斐人的大牙舟差不多,这种舟船没有海战的功能,就是运人拉货的,最多能装下二三百人,船帆已经收了起来,瀛贼和下饺子似的从船帮上跳到水中,快速的游向海岸,六艘小船也就三四十人,下了船后聚集在一起,望着郭城兵卒谩骂嘲笑着,极为嚣张。

秦游大致数了一下,人不多也就二百来人。

可即便只有二百人左右,秦游也替那些郭城兵卒捏了把冷汗。

在朝廷的军报中,像十几个瀛人追着几百个夏朝兵卒砍的事情,屡见不鲜。

海风中,一股血腥之气缓缓飘荡,咸涩的海风涌进嘴里,秦游呼吸变得粗重。

他既欣慰,又难过。

欣慰的是,东海,尚有敢战之士。

难过的是,这些敢战之士,几乎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