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二人

秦游又编好了一个麻花辫,躺在他腿上的斐云荣看了看。

摇了摇头,说不满意,辫子很丑,和秦游现在的容貌似的。

“再编一次,好看一些的。”

“哦。”

秦游面色如常,继续编着辫子。

望着海面的斐云荣轻声说道:“作一首诗给我。”

要求很突兀,说出的口气却很自然。

秦游思索了两三秒,开口道:“百里雷声震,鸣弦暂辍弹,府中连骑出,江上待潮观,照日秋云迥,浮天渤澥宽,惊涛来似雪,一坐凛生寒。”

“好诗。”斐云荣转过头,笑吟吟的说道:“你做诗的时候就不那么丑了。”

秦游耸了耸肩。

斐云荣轻轻念着这首《钱塘登樟亭》,歪了歪脑袋:“你为何这般厉害,如此佳作,张口就来?”

秦游哈哈一笑:“也不看看我是谁。”

“再作一首给我听。”

“好,这次我给你整个狠活。”秦游挺了挺胸脯,故意压低了嗓音开了口。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昔日多少豪杰,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枕还酹江月。”

斐云荣的表情变了,收起笑容望着秦游,双眼中满是莫名。

“秦游。”斐云荣轻声问道,语气中满是心疼:“你为何要如此忧愤,这世间,当然叫你如此失望么?”

秦游微微一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这首《念奴娇》的思想感情。

“乱作的。”秦游笑道:“随口作出来的,别当真。”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斐云荣秀眉微皱,转念想到秦游“作”出的许多诗词都有着不同的意境,随即噗嗤一笑。

“我就知道,你是我见过最有趣,最喜欢笑的男子了,在你眼里,所有事也一定有趣极了,你总是这么有趣,诗词皆是有感而发,四季变换有之,登临山川有之,人生际遇有之,悲欢离合亦有之,只有你,可以随口就来,与你无关,与你的境遇无关,可每首皆是流芳千古佳作。”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白嫖之…诗词界的短笛大魔王,必须章口就莱。”

斐云荣笑着说道:“我也喜欢作诗,可作的没你这般好。”

秦游耸了耸肩,那是因为你没穿越。

“不要作诗了。”斐云荣再次看向了海面,笑着说道:“讲一些有趣的事情给我听。”

“有趣的事情…笑话?”

“什么都好,你说就是了。”

笑话没有,荤段子倒是不少,秦游也不敢讲,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笑话能get到斐云荣的点。

“怎么不说?”

“不知道说什么?”

斐云荣似乎永远都不会保持一个姿势超过一分钟,又转过了身,望着秦游笑吟吟的说道:“那便说说你在夏京的荒唐事,为何京中百姓都暗地里骂着你。”

秦游翻了个白眼。

键盘侠敲键盘还需要理由吗。

“我可没做什么荒唐事,都是那些刁民们乱说的。”

“是么。”斐云荣笑吟吟的提醒道:“我记得又一次去书院,走北门时,不少百姓都在骂你,说你纵马吓到了一名老儒,你下马后,还踢了人家一脚。”

“靠。”秦游立马想了起来,满面无奈的说道:“根本不是那回事。”

“那是怎么一回事?”

“那天我和凤七回书院,乌月锥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快到北门的时候就撒欢跑了起来,一个老头吓了一跳,没站稳滑倒了,正好那是第一次下雪,路面很滑。”

斐云荣一脸的不信:“乌月锥才不会那么坏,一定是你故意的,若不是,为何人们又说你下马后踢了老儒。”

“我…”秦游叹了口气,郁闷的说道:“我一看那老头倒地上了,就下马寻思给他扶起来,结果…结果到他身边的时候我也没站稳滑到了,然后…一脚给他踹出去更远了。”

斐云荣微微一愣,紧接着突然哈哈大笑,笑的毫无形象,捂着肚子捧腹大笑,两条大长腿还胡乱的踢踏。

秦游无语至极。

你这笑点也太低了吧。

斐云荣笑了好久,然后突然坐起身,一把搂住了秦游,将秦游摁在了她的大腿上:“你说滑倒,我突然想起一件趣事,我说给你听好不好。”

“好。”躺在斐云荣的大腿上,秦游感慨万千。

这种死亡角度望去,斐云荣依旧没有任何死角。

“你晓得什么走兽总是滑倒么?”

秦游摇了摇头。

斐云荣笑吟吟的说道:“狐狸。”

秦游眨了眨眼。

斐云荣忍住笑:“因为狐狸最是狡猾呀。”

说完后,斐云荣又乐的花枝乱颤。

秦游:“…”

乐了一会的斐云荣突然发现秦游毫无反应,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

斐云荣撅着嘴:“很无趣么?”

“那个…我再讲一个吧,你这个太冷了。”

“好吧。”斐云荣满脸的不开心。

“你知道西游记吧,就是之前我在地牢忽悠程天豪时讲的。”

斐云荣连连点头,来了兴趣:“知道,有趣极了。”

“有一天,孙悟空问猪八戒,说你为何被贬到凡间,然后八戒望着月亮,惨兮兮的说到,玉帝让我完成日常任务,我理解错了。”

说完后,秦游哈哈大笑,斐云荣则是一脸茫然。

秦游乐了两声乐不出来了,二人再次陷入了尴尬之中。

斐云荣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秦游的脑门:“还是狐狸有趣。”

“好吧,你说什么是什么。”

斐云荣一低头,如云秀发遮盖住了秦游的脑袋。

“噗嗤”一声,斐云荣又笑出了声。

涨潮了,潮水没过了沙滩。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足足过了片刻,斐云荣突然问道:“秦游,你会一辈子都这般有趣么?”

“应该会吧。”

“真的么。”

秦游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你觉得,海誓山盟,风花雪月,究竟算什么?”

秦游思考了片刻:“算…成语?”

斐云荣抖了抖腿,涨潮的海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脚丫,秦游只好不舍的坐起了身。

赤着脚的斐云荣站了起来:“回去吧。”

“嗯,好。”

斐云荣拍了拍乌月锥的大脑袋,呼呼大睡的乌月锥也站了起来。

翻身上马后,一人走,一人骑着马,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这样走着,两个人,似乎都有话要说,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到快进郭时,斐云荣突然转过头,凝望着秦游,足足半晌后轻声问道:“若我不是斐国公主,若你不是夏朝世子,秦游,你能否娶我?”

秦游丝毫犹豫都没有,一挥拳头:“娶!”

斐云荣又笑了起来,眼睛如同月牙一般,绝美的面庞,如同绽放的玫瑰一般。

秦游一跺脚,大声问道:“要是我不在乎什么世子,也不在乎你是不是斐国公主,你能嫁我吗?”

斐云荣双眼亮的吓人,紧紧握着粉拳:“嫁!”

然后…乌月锥撒腿狂奔,一骑绝尘。

秦游懵了。

你说的是…嫁啊,还是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