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做了便做了
莒生听了这话,眉头又微微蹙了一蹙,忽而又道:“他身旁那般多神君医修,怎会不好?况且还有天帝灵池,他怎么会不好?”
秦玉女官听了这话,却是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天帝大人倒是越来越惦记着两位殿下了。”
莒生却笑了,只是笑得极为难过,莒生对秦玉女官道:“秦玉,你昔年跟着我母亲,于我,你便是长辈,今儿这话我自然知晓你的为我好,只是,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
“殿下,先后的事情毕竟过去了这许多年,虽则我也一刻都不敢忘,但,你与天帝大人这般情形……”
秦玉说着,语调竟哽咽起来。
莒生见了,却是轻轻叹了一叹,却上前揽了揽秦玉的肩头,道:“秦玉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秦玉却是点了点头,道:“殿下,你知晓就好,有空也……也请来这里多走走。”
“嗯,知晓了,乖,别哭了……再叫旁人看见,说你小孩子一般呢。”莒生却是轻声哄着秦玉女官。
秦玉女官立时便笑了,道:“你呀,还是如小时候一般,真是拿你没有法子。”说罢秦玉女官却是轻轻拍了拍莒生的手。
二人便这般入了那后殿仙园。
原来这天宫中竟有这般大一处仙园,这仙园中最妙的是不只一处空间,却是放眼望去层山叠着层山,更有山峦清脆却悬于半空,那一山滴翠掩映在仙云缥缈中,竟是在移动的,山中清泉流瀑,不时有各色色彩奇异身姿曼妙的灵兽飞过,却是若一副在动的神仙画卷一般。
近处却是四时花开,天界原本就有掌管四时花儿的神君,自然是使出浑身法子令天宫极尽妖娆美丽。更妙的是,这里的花儿却是不断在生长,不断在盛开,那开过的花儿却从不枯败,也不知几时便不见了,正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莒生随了秦玉女官进到这仙园之时,便听见有人道:“这处生的牡丹不好,换做素馨罢。”
一旁一名女神君听了这话,低首应道:“是,只是,牡丹却是天后最喜爱的,若是换去了……”
“这里到处都是牡丹,便是单单这姚黄便开了半个园子,牡丹固然艳丽,然这般多,却是扎眼得很,换那素雅洁白的素馨花儿来。”
“是。”那女神君又垂首应道,再不多说了。
那女神君莒生识得,就是掌管四时花卉的天宫仙官濯花神君。
濯花神君亦看见了莒生进来,却是对那说话之人躬身道:“天帝大人,似是锦帝殿下来了。”
说话之人立时便转过身来,原来便是这天宫的主人,三界的执掌者,天帝大人。
天帝大人那一头耀目的淡金长发,一张面上竟亦是威严的金色,双目炯炯,见到莒生时,竟是愣住了,继而双目竟有些润湿起来。
濯花神君见了,忙道:“天帝大人久不见锦帝殿下,必许多话要说,我等便先行退下了,素馨花儿,我明儿亲自来换。”
天帝听了这话,亦点了点头。
一时濯花神君去了,秦玉女官却将莒生带到了天帝面前。
“父亲,这些日子可好?”莒生轻声道。
“你回了天界,却不来我这儿,回回要我让银瑶去寻你,这回更好,竟将镜像都隐匿了,你……你可是想气死我?”天帝大人那金色的面上却露出了温怒的神情。
然,莒生此刻的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
他身为天界帝君锦帝的事,良素不知,待知晓了,生气不理他。他身为天帝之子,天界殿下的事,良素也不知,若知晓了……
莒生心中忽地有些抽痛起来,良素……是他放不下的今生前世。
“天帝大人,既然殿下已然来了,您也莫要动气了,父子二人且先说说话儿才好。”却是秦玉女官递上一壶灵茶,亲手斟了一杯递递与莒生,却是使了个颜色与他。
莒生如何不懂,只是,他不愿意。
然,秦玉女官却在后面轻轻推了他一把。
莒生看了看秦玉女官,一张俊逸的面上生出些无奈,却是将茶递与了天帝,躬身道:“父亲息怒,且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天帝见莒生递茶过来,面上的怒意方稍稍好了些,接过了莒生递来的茶盏,又轻轻叹道:“唉,我哪里愿意生你的气,对了,明儿濯花神君来,你且也来看着些,那素馨,是你母亲最爱的花。”
莒生听了这话,原本淡淡的面上却忽地蹙了一蹙眉尖。
他来,早有侍卫通传了进来,天帝大人独独择了他到的时刻吩咐濯花神君换些素馨来,这番心思他如何看不穿?
莒生看了看这四时花开的仙园,昔年,这仙园中,有一多半都是素馨,如今却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地方“换上些素馨。”莒生忽而嘴角一弯,看了看面前自己的父亲,何必呢?
天帝大人大约没想到,他费心想让莒生感受到他的好意,此刻在莒生眼中却成了讽刺。
只是有些事情做得太过刻意,就从心意变成了伎俩。
莒生不应天帝大人的话,只淡淡寒暄道:“父亲最近可好?”
天帝大人转过身,在那仙园中上首坐了,又示意莒生在左首坐了,方道:“你倒是像你弟弟学一些,常来我跟前才好,你明明知晓,你们二人中,我是偏疼你的。”
莒生听了这话,眉头不经意蹙了一蹙,却是答道:“是,儿臣记下了。”
天帝大人看了看莒生,忽而重重叹了一口气,又道:“唉,我也知晓,昔年,因你母亲的事,还有你受伤的事,你与我生了嫌隙,然,你母亲……我如何舍得她,我与她的情分你难道不知?当年我赶到的时候,你母亲已然……”说罢,天帝大人眼中竟升起了雾水,转头望着那远山之间层云缥缈。
“父亲节哀。”莒生却是淡淡道,那语调中竟不见一丝感情。
“莒生,我听出来了,你还是怨怪我的。”天帝转了头又看向莒生,那一双雾气升腾的双眸此刻却是有些痛心,却听天帝大人又道:“还有昔年伤了仲祈之事,你也知晓,统共就那一块灵石能救得你与你弟弟的性命,你弟弟彼时也重伤,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如何能让仲祈将那灵石取走?”
“父亲,这些都过去了。”莒生依旧神色平淡,似乎天帝大人说的是与他全无关系的事。
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苦衷也罢、解释也好,在被伤害的人面前都是借口。
“莒生啊,事情虽过去了,但你还在记恨我啊。”天帝大人却是一双金色的眼眸炯炯看着莒生。
“儿子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