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良素转过了身，小明手中一用力，将衣服尽数撕了下来，只是那衣衫连着受伤的血肉，这般一撕，便将结了痂的血肉一并撕开了，血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然小明却轻轻咬了下唇，哼也不哼一声，待用过药，穿上了衣衫，又施了一个净衣咒，收拾得干干净净，方轻柔地道：“好了，转过来吧。”

良素缓缓转过身子，面前的小明又是一身素洁的模样，干干净净，这般立着，面容俊秀，眼眸清澈，朝她温柔笑着，仿若从未受过那般重的皮肉伤一般。

唯有被鞭子抽得褴褛的衣衫，能依稀看出伤痕。

良素却是上前，伸手摸了摸小明的衣衫，道：“若这是仙衣，你就不会受这般重的伤了。”

小明却是猛然一震，只面上却瞬间恢复平静，问道：“仙衣？”

“嗯，我如今是仙衣坊娘子了。”

“那，你会制仙衣吗？”小明柔声问道。

“当然会。”良素脱口便道。

“那做一件给我可好？”小明轻轻笑着。

“我……”良素却是一顿，她做的仙衣，如何给小明？她做的仙衣乃是魔界仙衣……

“你不愿意？”

“当然不是，只是……只是我做的仙衣你穿不了。”良素有些懊恼地道。

“这却是为何？”小明又柔声问道。

“因为，因为我修为没有你高啊。”良素随意找了个借口，她此刻掩藏了修为，小明应看不出她的修为吧？她委实不知该如何与小明解释她做的仙衣竟是魔界仙衣。

“唔，原来是这样，那……你有没有特别想为他制一件仙衣的人呢？”小明却是忽地问道，那双清澈的眸子一转不转地看着良素。

“有。”良素却是脱口道，良素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竟脱口而出。

“谁？”

这一回良素却不答了，只轻轻垂了头。

谁？自然唯有莒生，还欠着他一件仙衣呢，她说过，待她能制仙衣了，必要为他制一件。然，待她终于能制仙衣了，却只能离他越远越好……

良素的心蓦然抽紧。

“我来猜一下可好？是不是那个你说偏偏不能在一起的人？”小明望着良素，双眸若水，却只在等她一句话。

良素蓦然抬眸看向小明，便看见小明那一双若水的清莹双眸。

“我猜对了？”小明却忽地笑了，竟笑得极为开心，甚至……有些得意？

连良素都弄不明白，小明为何笑得这般开心与得意？不过就是猜对了也不至于如此罢？

小明却又道：“你很想为他制一件仙衣，对吗？”小明的笑依旧满得要溢出来一般。

“嗯，我答应过他，要为他制一件仙衣，但，我也不能给他制仙衣。”良素却是凄婉地看了一眼小明，轻声道。

“这又是为何？”这一回小明的笑容却蓦然收了，只看着良素。

“既然不能在一起，就不要空余想念。”良素咬了咬唇道。

“又为何不能在一起？你说过好多次不能在一起，却是为何呢？”小明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深深地蹙了眉尖看着良素。

良素的眼眸却是黯了下去，只低头道：“小明，你别再问了。”

小明听了这话，眼眸却也跟着一黯，清澈若水的眸子竟如坠入了深潭一般。

良素不知道，他有多想知道这个答案，比任何人都想知晓这个缘故，然，良素却不说，小明轻轻叹了一叹，她终究是不肯说……

自这一日，良素便日日照顾着小明，小明果然伤得不轻，良素只觉着小明的伤似好得极慢，她便守在小明身侧，悉心照顾，端茶递水，暖语轻言，无一不细致。

大约除开放那鹞鹰，良素能做的都做了，小明呢，除了伤好得出乎寻常的慢之外，心情似一日比一日好。

时常便听了小明唤良素：“小苏，我这儿疼，快快，来帮我揉揉……”

“小苏，这茶不好喝，我要喝那个那个茶……”

“小苏，扶我出去晒晒太阳，我要发霉了。”

“小苏，小苏……”

自这一回后，整个良奉府中的人都知晓了，小明是断断离不开小苏的，哪怕一眨眼的功夫也绝对不行。

当然，来来往往路过的人，也经常能听见这样的声音：

“啊……！小苏，我这儿还有伤呢，你倒是轻一点啊！”

“好好好，不换了不换了，就这个茶，挺好，挺好，哎呦……疼……疼……”

“小苏，好好，我自己走去晒太阳，你松手松手，我疼疼……”

嗯，基本上，众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这一日，阳光正好，和风轻暖，小明的伤终于好得七七八八了，这日便带了鹞鹰去瑶山脚下放一放，因着小明不让良素靠近鹞鹰，良素当然也一丁点儿也不想靠近那鹞鹰，故而，鹞鹰倒是闷了好些日子了。

不用说，良素是自然要陪着的。

一时，二人到了那放鹰的地方，小明只一个唿哨，闷坏了的鹞鹰便长啸一声冲上了云霄，小明信手丢出火盈鱼，鹞鹰一个急转直下，一口便叼住了那火盈鱼，小明又翩然御风而起，却是与那鹞鹰戏耍在一处。

良素见了小明果然恢复得极好，心下也轻松了许多，又想起节婆婆来，便决议去看看她老人家。

只良素去看望了节婆婆，又赠了许多丹药并东西与婆婆，二人又说了一阵子话，良素心中惦记小明，便又回去寻他。

路上却遇见一个人，遥遥而来，一身雪衣，体态风流，正是“水先生。”

水先生见了良素，面上便一笑，拦住了良素的去路，道：“小苏要去哪里？”

“去寻鹞鹰呀，水先生倒是好兴致，竟逛到这里来了。”良素亦是面上一笑，道。

只良素却传音入密与银生越道：“银生越，你上回还没有告诉我呢，你识得小明吗？”

此事一直在良素心中萦绕不去，她怎么想都觉着良为求娶良白，小明前后态度判若两人，这两件事太巧了，而她亦清楚地知道，良白之所以会转而选了良奉，小明的这番配合真真是天衣无缝。

“咦？你怎么不去问他呢，却总问我。”银生越亦传音入密道。

“这么说，你二人识得？”良素却不上银生越的套，反倒加紧套他的话。

“识得不识得有那么重要吗？事情不是朝着我们想要的方向去了吗？待良为大婚，好戏便上场了。”银生越却是嘴角浮笑道。

唔，银生越不肯说，良素心中却更疑虑了。

良素正要再问，却蓦然听见身后有人道：“小苏与水先生倒是有缘，上回围猎也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