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却是笑了，眼神里竟有些宠溺，轻声对良素道:“随我来。”说罢，便自行执了良素的手，却是遥遥御风而起。

良素随了小明亦御风而起，只是小明御风的速度却极快，良素到底也是元婴修为的人了，竟有些跟不上，只是良素却始终看不透小明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却是蹊跷得很。

小明便这般带了良素一路上行，竟是穿破密林之顶，又穿云过海，一路不停。便是穿过了层层云层亦不见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

良素蹙眉，这心脏莫非在天上？

良素没有猜错，因为小明忽地停了下来，她竟真的看见了一处鲜红的心脏。

那心，便在层层云海之上，在雪白的云朵上，殷红的心如此醒目，这心却极小，恐怕只有人的巴掌大小，此刻还“砰砰”跳动着。

这盅海母盅的心竟就这般露在此处？白云红心，太过显眼了罢？

且没有丝毫防护。

良素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奇景，一颗殷红的心在那白得如雪的云朵上，一下一下跳动着。

“这……这便是盅海母盅的心？”良素迟疑地看看小明，问道。

“嗯。”小明淡淡点点头道。

“你……如何确定的？”良素依旧不敢相信，盅海这般了得，盅海母盅的心，最为要紧的东西，竟这般容易被寻到，且这么大喇喇在此处？至少良素瞧不出这心有什么法门护着。

小明听了这话，却是笑了，道：“若不是我领了你上来，你可会想到这心在这云层之上？”

良素一愣，再细想想，小明的话还果真有些道理，这盅海之中，一层一层的入口俱是在地层中，良素甚至从未想过要来这云层上看一看，若是她寻这母盅的心，也必是一层一层的寻下去，哪里会想到竟在这云层之上？

“镜像，我原是熟得很的，然这盅海中的镜像却有些可疑，旁的不说，别处的镜像也有分了许多层的，但每一层的入口极少这般固定在地层中，因为这些入口原本是镜像自然而成的模样。”小明又道。

原来镜像原本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空间，在天界也罢、人间也罢、魔界也罢，那许多层的镜像每一层入口多在不同的地方，天空、地层、水里，无处不在，全是自然生成。然，这盅海中的镜像，每一层入口都在地层，唯一的缘由便是有人刻意将此处镜像的入口移道了地层中。

为何要这般做？

良素听了小明一番解释，忽地明白了过来，“莫非，便是不想让人留意这天空中的情景？”

“唔，孺子可教也。”小明点点头赞许地笑道。

“但，这般刻意，岂不是反倒引人生疑？”良素又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熟悉镜像的。”小明却是淡淡道。

良素听了此话，方想起来，镜像，多半在天界，能在天界见到镜像的人，修为自然不低，大道有成做了神仙的人，有几个会来这盅海中？所以来这盅海中的人只怕对镜像都不怎么熟悉。

便是天界的神仙，也有许多并不喜欢呆在镜像里，唔，总喜欢呆在镜像里的，良素似乎只记得一个人，莒生。

怎地又想起了莒生？良素心中一悸，却又摆了摆头，罢了，既然要忘，便不要再想起罢。

所以，落入这盅海中的人，只怕大多不知镜像的规则，更是想不出这其中的关窍。

良素委实有些佩服起小明来，怎地他事事都知晓？

“你便是据此笃定这心必在天空？”良素又问道。

小明却淡淡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在冰雪那一层，你睡着的时候，我去天空探了一探，却见到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良素立时问道，那冰雪一层，便是她中了姑射之盅的一层，她只记得自己很冷，后来似被什么暖了过来，旁的一概不记得了，如今想来，那暖了自己的怕是小明，小明恐怕为了救她耗费极大的灵力，甚至有可能伤及了经脉。

“姑射金钟。”小明缓缓道。

姑射金钟？良素一惊，这可不是寻常的物事。

姑射金钟，乃是姑射神君的法宝，昔年便是这金钟轻轻摇了摇，便降下了人间一年的雪。传说乃是姑射神君与友人饮酒，醉到正好处，不当心竟用灵力敲响了金钟，人间便因此降下一年的雪。

一年冰天雪地，自然人间极苦，成了灾年，姑射神君亦因此受了天帝的重罚。

只是，姑射神君乃上古神君，良素听得的这些，都是瑶山圣母昔年当做故事说与她听的。

不想，小明竟在这盅海的云层中见到了传说中的姑射金钟？！

“能用如此法宝护佑的东西，自然不是寻常东西。”小明又笑道。

“你便是那时发现了这母盅之心的？”良素想了想追问道。

“不是。”小明却捉狭地笑笑道：“姑射金钟那般厉害的法宝，我才不想碰，但凡不是傻子，想来都不会在冰雪一层去寻那母盅之心。”

良素一想，说得没错啊，姑射金钟那般厉害的法宝，还是不惹为妙。

冰雪一层，用姑射金钟守护这盅海母盅之心，为何到了这一层，竟完全没有防护，大喇喇在这云层中？

小明似看出了良素的疑虑，却是道：“这一层，护着这心的是银蜂的蜂后。”

竟是那银蜂蜂后，那银蜂乃是开了灵智的魔兽，否则怎会单单寻了良素来咬？这般多银蜂都开了灵智，这些灵峰少说也有千年的修为，那么蜂后……岂不是更为吓人？

良素立时手中扣牢了锦素玉簪剑，四处张望了一番，那蜂后呢？该不会是藏在何处伺机而动罢？

“别找了，蜂后死了。”小明又笑着道，看向良素的眼眸有些小小的坏。

“死了？几时死的？我怎么都没见到？”良素着实吃惊，蜂后死了？她怎么没看见？

“大约死得太快，你没机会见着，要不，下一回我打架的时候慢一些？”小明又笑，那眼眸闪了闪捉狭地看着良素。

“不必，你随意，越快越好，下手一定要稳准狠，不必给我看。”良素忙道，打架还慢一些，不是找死吗？

小明这一回笑得更开心了，果然是良素，从未变过。

“那蜂后是与银蜂一并死的，所以，后来再没有银蜂出现。”小明为良素解了谜团。

良素却张大了一双桃仁般的眼眸看向小明，适才，他爆裂炸死那数不清的银蜂时，竟还将蜂后结果了？

甚至快到她连看见蜂后的机会都没有！

“你……你怎么做到的？”良素不敢置信地问道。

“顺手而已。”小明却淡淡道，只看着良素露出的笑意这一回却是有些暖。

顺手而已？果然高手的世界凡人不懂。

只是，良素却也知晓，难怪适才小明会现出灵力枯竭的模样，原本为救她，在姑射之盅一层便伤及了根本，后又瞬间结果了那数万的银蜂，还结果了几千年修行的蜂后，且一切都只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是再高的修为，这也是极为耗费灵力的。

小明为了护下他，为了不令那蜂后再带出银蜂来，竟不惜拼了性命，彼时他还中着血引盅的剧毒。

“小明，谢谢你。”良素如何不感激？

“谢我？唔，我记下了，这情你要还我哦。”小明歪了脑袋看着良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