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姿汝想，那个决绝的眼神，真是太美了，美的令人心惊。

好想抠下来珍藏那个眼神，可是，一旦抠出来，这个眼神便失去了活力。

那就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吧。

曹县令答应退兵，但是需要匪徒交出人质以及村名，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撤离，期间不会追击。

但是在这之前，师爷和曹县令已经在匪徒可能撤离的路上做了埋伏，当他们觉得安全放下曹姿汝和沈曦，将他们交给一直跟着的一个士兵时便被团团包围。

不过一刻钟，剩余的一百二十八名山匪便被剿灭。

曹父紧紧抱着她，心肝宝贝儿的一直叫。

回府后曹大哥理所应当的又被曹父和沈母混合双打了一顿，保证以后再也不带妹妹去危险的地方才作罢。

曹大哥带着伤满脸愧疚的道歉：“妹妹，对不起啊。”

曹姿汝天真一笑：“哥哥不用道歉，你没有错，回去好好养伤，我把母亲给我的最好的伤药给你送过去，以后还要带着我玩儿呀。”

曹大哥心想，妹妹真是个善良的可人儿，以后他要加倍疼她！

转身后却没发现曹姿汝垂下的眼中的冷漠，错的不是曹大哥，而是她，跟着曹大哥走是她自己的决定，却害了沈曦。

她亲自照看沈曦一个月的时间，任由谁说都不离开半步。

因为此事，沈曦的地位在府中又上升一大截儿，毕竟，能有几个奴婢病中可以亲自被主人家守着的。

转回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床上的帷幔。

“沈曦，你说过永远不会骗我。”

沈曦没有说话，呼吸都轻了几分。

半晌轻声说道：“对不起，小姐，为您挨打，我心甘情愿。”

是您，给了我活着的机会。

要不是小姐，可能她在被卖给那个据说有虐待癖的赌徒的时就死了。

小姐给了她未来，给了她生命，还给了她无上的体面与荣耀。

即便小姐与旁人不同，那又如何。

曹姿汝闭眼轻笑，脑海中又闪现出那令她惊心动魄的眼神。

那句“小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你不是怪物。”一直萦绕在耳边。

“沈曦，我们走吧。”即便是我的父母，我也不想让他们伤害你。

也许她真的是个冷血的怪物。

除了家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她知道在外人眼中，她是家中最受疼爱的人。她也知道，家人们都很疼爱她。

但，在她心中，只有沈曦，是她的。

好几次看出沈曦受罚，甚至悄悄跟上去看到过沈曦受罚时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想要暴起伤人的冲动。

很多次，她差点儿将父亲给她防身的匕首刺进那个总是满足她所有愿望的父亲的胸口。

不知道还能忍多久，她不能再将沈曦留在家中。

不然，她很可能会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

“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都在一起吃早饭，曹姿汝说出了想去京城的决定。

曹父一听，立马想要反对。

宝贝女儿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京城那么远，还没有一个认识的亲人，这去了万一受委屈了怎么办！

沈母皱着眉，看向听到女儿要去京城就瞬间点亮了双眼的华阳郡主。

虽然平时华阳不太聪明，但是该有的眼色还是有的。

先行向曹老妇人、曹县令和沈母告退，抿着嘴偷笑着撤了出去。

“为什么忽然想要去京城？你知道的，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想在这个小县城安安稳稳和你母亲相伴到老，所以也不指望你去攀附权贵。”

曹父板着脸很是不解，肯定是那个华阳郡主在他宝贝女儿跟前说什么了！

“父亲，您知道的，我一直想要做一个女官，不想就这么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而去京城，是很好的选择。”

“做女官我们不反对，我也能给你写推荐信，实在不行，你外祖父也可以托人找关系给你写，又何必非要去京城呢！”

“虽然华阳郡主也是一个原因，但是，女儿我想出去看看，长长见识，而且，您知道的，京城的女学和贤和县的女学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能去范阳王推荐的女学，以后我能站上朝的机会越大，我不想只当一个做杂务的女官，如果那样，我还不如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曹父：······

就，还挺有道理，但是还是舍不得！

曹姿汝见这边说不通，站起身走到沈母旁边坐下，挽着沈母的手臂撒娇：“而且啊，母亲，我去了京城，就能经常买到您最喜欢的芙蓉糕了，到时候你想吃多少我给您快马加鞭寄多少，这样您不开心吗？”

沈母点点她的鼻尖：“小滑头，不要拿我作筏子！”

“哎呀，母亲，我这是心里想着您呢，才惦记您最爱的芙蓉糕。”

说罢又松开沈母扑到旁边曹老夫人的怀里撒娇：“祖母您看，母亲怎么能这么误会我的好意呢，我真是太伤心啦！”

造作的捏着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看的周围人哭笑不得。

这伤心装的太没诚意了。

但曹老夫人可是不管那么多，非常配合的搂着她一个劲儿的心肝儿肉，还假装呵斥沈母：“我们汝汝多贴心啊，只惦记你的芙蓉糕呢，都不说惦记惦记我这个老太婆。这么好的女儿，你还冤枉她的心意，可不是寒了孩子的心呀。”

“就是就是，”曹姿汝附和点头，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哎呀！祖母，我哪有不惦记您老人家啊，到时候啊，我肯定买您最喜欢的只有京城才有的青黛。而且，等我当上女官，站在朝堂上，圣上肯定会给我发宅子，到时候我就把您和母亲还有哥哥们一起接过去，多好啊。”

曹父：“所以，我呢？”

“您呐，您不是说只想在这儿安安稳稳到老吗？”曹姿汝俏皮一笑。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说我要和你母亲安安稳稳到老，你把你母亲和祖母都接走了，我是要和鬼到老啊！不许去！哼，不接我就不准去！”

谁还没点儿脾气了，这个小没良心的，从小给她背了多少黑锅，因为她被沈母罚着睡了多少次书房，她还这样对自己，生气！

“哈哈哈哈。”

看着曹父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一家人均是哈哈大笑。

曹姿汝赶紧补救：“父亲，我可是最爱您了，接您接您，到时候第一个就接您！”

曹父傲娇：“你最爱的人多了。”

但还是掩不住眼中的笑意和翘起的嘴角。

“那这么说你们就是都同意啦！我跟华阳说好了，到时候就和华阳一起去京城了。谢谢祖母、父亲、母亲！”

几个不配拥有戏份的哥哥对视苦笑，他们就是捡来的吧。

曹父哼了一声：“汝汝你先去，等过一阵子，为父就把你几个哥哥赶去陪你，正好你大哥和三哥也要考官，我在那边买个院子，正好让他们去保护你。”

“好哦，那再好不过了，谢谢父亲！”

曹姿汝笑得开心，起身无意间看向静立在身后沈曦，快速对视一眼又转身继续撒娇。

沈曦，我们可以走了。

小姐，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