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似锦没说什么，冥月就命人把送来的东西都放到屋子里去。

衣服是用檀木箱子装的，打开之后，当真是各式各样的款式都有，色泽鲜艳飘逸，看起来件件价值不菲。

珠宝首饰则是一个个锦盒放置，仅看装珠宝的锦盒就知道一定不是凡品。

云似锦没仔细看，也懒得看。

“王爷对主子真好。”冥月查看了一下珠宝首饰的款式，真心实意地说道，“都是宝玉斋今年流行的新款，帝都贵女们最钟爱的首饰，但因价格昂贵，很多人咬牙也只能买个一两件，王爷一下子就送来了好几套呢。”

帝都贵女们虽家世显赫，可作为子女，手里能用的钱毕竟有限，大笔开销都得经过父亲或者掌中馈的母亲同意，不是做到随心所欲。

当然，世家嫡女进出各种宴会活动，代表着父亲母亲和家族的脸面，家中得宠的女儿能享受到的首饰和衣裳肯定会比一般人更多，料子要好，款式要新，但自己能随意动用的银两依然不会很多。

像摄政王这般一次送来这么多昂贵的衣裳和首饰，随便算算就得数万两，就算是公主都没这个待遇。

若是放在一般女子身上，只怕都要欣喜若狂，云似锦却什么都没说，脸上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细致的眉头微皱，倦懒淡漠的容色因沉默而显得有些疏离，似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霜雾，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情绪。

“主子不高兴吗？”冥月见她没反应，不由谨慎开口，“王爷应该已经知道了秦姑娘送请帖过来的消息，所以才……”

“这些衣裳可不是一天之内就能做出来的。”云似锦淡淡道，“你家王爷费心了。”

冥月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

主子以为这些衣裳都是早早就准备好的？或者以为这是给别的姑娘准备的？

冥月有些为难，她其实也不太清楚这些衣裳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主子刚来帝都不久，跟王爷也才见上几面，王爷是否知道她的尺寸？

而且好像也没有人过来给她量过身。

但她清楚箱子里的这些衣裳，料子都是顶尖的好，不管是蜀锦还是鲛绡，亦或者是月光纱，都只有宫里才有，而且常常都是特别得宠的嫔妃才有资格穿……眼下皇上还小，后宫尚无嫔妃，唯有太后和公主最为尊贵，但月光纱和鲛绡都是漠北进贡，而漠北和南疆这两个国家都是摄政王打退的，所以这些进贡之物只有摄政王才有处置之权。

“主子。”冥月跪坐在云似锦身侧，低声开口，“宫里皇上年纪还小，暂时尚未选秀，太后和公主跟我家王爷不和，作为战败之国的漠北今年也就上贡了四匹月光纱，极为珍贵，安宁公主此前吵着闹着要用月光纱裁衣裳，太后也想把月光纱要过去给安宁公主，可摄政王始终没同意，属下也未曾料到，王爷是把月光纱留给主子的。”

云似锦瞥她一眼，声音淡淡：“你想说什么？”

“王爷以前从未近过女色。”冥月低眸，“属下虽然不知道王爷跟主子是否有过什么情缘，但王爷对主子一片情意是最为纯粹的，属下能感觉到王爷是动了真心。”

云似锦失笑：“你这是在为你家王爷打抱不平？”

“不是。”冥月摇头，“属下不敢，属下是担心主子生了误会。”

“冥月，你懂什么是情爱吗？”云似锦弹了弹她的脑门，语调带着点闲适意味，“我从未怀疑过你家王爷风流好色或者对我有什么别的企图，至于真心，真心也该有底线的，你不懂，所以不用掺和我跟他之间的事情。”

顿了顿，“我对他的了解，比你多得多。”

冥月沉默不语。

“行了，把这些都撤下去吧。”云似锦吩咐，“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冥月应下，随即记挂着衣裳一事，开口问道，“主子要不要进屋去试试衣裳？万一有不合适的，还可以提前改改。”

“不用试。”云似锦望向湖面，“应该都能穿。”

冥月点头应下：“是。”

云似锦一个人坐在栏前，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轻拂而过，湖面上泛起圈圈涟漪，她看着湖中自得其乐的锦鲤，随手捻起放在一旁的鱼食丢下去，小家伙们一窝蜂全涌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抢食，一时热闹至极。

云似锦看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轻嘲弧度。

空气是清新的，天空是蔚蓝色的。

眼前这幅画面是美好的。

至于月光纱……

云似锦暗道，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

早晨空气泛着微凉，云似锦独自坐了一会儿，忽闻冥霜来报：“主子，王爷身边的冥风来了消息，说王爷把今日份的汤药打翻了，还发了脾气，王府侍卫也无人敢劝。”

云似锦眉心微皱：“打翻了？”

冥霜低头：“是。”

云似锦沉默片刻，淡道：“冥月，那日我开的药方还记得吗？”

“记得。”

“再去抓药，照着方子抓，另外多加五钱黄连。”云似锦道，“抓两贴，配好了药你直接拿去摄政王府煎好，我稍后就过去。”

多加五钱黄连？

冥月头皮一麻，恭敬地领命而去。

“冥霜。”云似锦声音平静，“你家摄政王以前就这么作？”

冥霜一凛。

作？

矜贵强悍的摄政王，于人前从来冷峻自持，威仪慑人，不管是宫里的太后公主还是朝上的大臣都对他畏惧有加，军中将士更是对这位王爷心悦诚服，把他视作天神一般的崇敬。

摄政王怎么也用不上“作”这个字。

只是云似锦说他作，冥霜也不敢反驳，只道：“以前王爷几乎没怎么喝过药，属下也不太清楚王爷的脾气。”

云似锦嗯了一声，没再为难她。

属下妄自非议主子可是大罪，况且容微那样的身份，又有谁敢妄自非议？

只是在云似锦眼里，什么尊贵身份和气度威仪都可以被忽略，她觉得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容微的行径——

欠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