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灯草将军府遇袭

许家人丁不旺,到了许迢这一代,膝下只有一个许怡怜。许迢死后,大将军府冷清了下来,由管家和几个仆人照料着,那八名亲卫也住在府中,轮班守冢,不当值便在府里休息,据冷锋的调查,近月余来,除了一个曾出城探望生病的老母,一个在城里香满楼有个相好,偶尔去过个夜,其他的皆是府中,剑冢两点一线,没有可疑之处。

萧言锦沉吟片刻,让冷锋去香满楼调查,自己则去大将军府,他迈出门口,拍拍灯草的头,灯草立马跟了上去,双喜眼巴巴的瞧着,也想一起去,但萧言锦眼角都没瞟他,他只好郁闷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萧言锦对大将军府很熟悉,入伍前的日子里,他是大将军府的常客,经常过来与许迢讨论兵书,切磋武艺。虽才十三,但少年老成,许迢并未将他当小孩看,以尊友之道待他。前院后院,屋前屋后,都曾有过他的身影。

老管家自是认得他的,见肃王大驾光临,立刻迎到门上,萧言锦摆摆手,示意无需作陪,径直去了亲卫住的后院。跨进月洞门,入眼便是一篷翠竹,那曾是他亲手栽下的,如今已然成林。时光悠悠,物是人非,萧言锦想着自己与许迢的种种,心里很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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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怡怜对着铜镜仔细瞧了瞧,把头上的金钗取下来,换成一只淡雅的珍珠步摇,又把口脂的颜色抹淡了些,这才出门,顺着长廊到了萧言钧的屋门,轻轻叩了叩,推开,“殿下,妾身去趟大将军府,您能陪妾身一块去么?”

萧言钧放下手里的细瓷,露出受惊若宠的表情,“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王妃出门竟恳请本王作陪?”

许怡怜说,“因着肃王也去,怕殿下误会,所以……”

萧言钧眸光一凉,“原来如此。肃王去大将军府是为查紫电的事?”

“应该是的。”

萧言锦起身,“那本王便陪王妃走一趟吧。”

他边走边打量许怡怜的装扮,“要出门,怎么也不打扮打扮,如此寡淡,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苛刻于你。”

许怡怜垂眉低目,“王爷从未苛刻妾身,妾身此去只为查案,并非赴宴,寻常即可。”

萧言钧却是哈的一声笑,“本王竟忘了,三哥不喜女色,更不喜艳丽的妆容,王妃如此,甚好。”

许怡怜银牙暗咬,面上却是一派温驯的模样,似乎并不在意梁王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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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锦正询问一名亲卫,老管家跑过来,“殿下,梁王妃来了,请殿下去前厅,说是有要事相告。”

萧言锦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点点头,随老管家去前厅,灯草亦步亦趋的跟着,萧言锦进了大厅,她便在廊上站着。

视线里,一只纸鸢出现在蔚蓝的天空上,迎着风徐徐飘着,灯草扬着脸,目不转睛的看着。突然间,那只纸鸢抖了一下,继而一头栽下来,不偏不倚正落在她不远的院墙外。那地方离她不过几步路,有道窄门通行,灯草扭头看了眼厅里,萧言锦,萧言钧,许怡怜正在谈论着什么,没有人注意到她。

灯草犹豫了一下,快步穿过窄门,看到纸鸢落在一棵树下,她正待弯腰捡起来,突然感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情急之下,她身子一猫,就地一滚,看都没看,扯下腰间的弹弓就势射去,那人果然避了一下,她赶紧爬起来,边跑边喊,“王爷!”

萧言锦正听许怡怜说话,听到喊声,来不及多想,如离弦的箭一般破窗而出,萧言钧和许怡怜追出来,只看到他人影一闪,消失在院墙外。

夫妻俩惊讶的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言锦落地,见灯草飞快的向他冲来,远处的树林间有个身影一闪,倏地不见了。

灯草冲到他身后,吁吁的喘着气,“有人,偷,偷袭我。”

萧言锦没去追,把灯草拉到身前,从上到下看了一道,“可有哪里受伤?”

灯草摇头,“我躲过去了。”

许怡怜和萧言钧出现在门边,“出了什么事?”

“有人偷袭灯草。”

许怡怜啊了一声,“难道是为了阻止肃王殿下追查紫电?”

萧言钧扫了灯草一眼,“杀一个随从便能阻止三哥追查紫电了么,想得太简单了。”

萧言锦没说话,牵起灯草往前院走。

萧言钧和许怡怜不约而同望向他牵住灯草的手,神情各有不同。

回到前厅,萧言锦让灯草站在他身后,萧言钧说,“所谈之事甚为要紧,三哥还是让他出去吧。”

“无妨。”萧言锦看着许怡怜,“你继续说。”

“八名亲卫当中,陈虎的身手最为厉害,且喜爱收集各式各样的剑,肃王殿下若去过他的屋子便知道,他是个剑痴。他原先是爹的亲随,平日里与紫电接触甚多,亦亲自试过剑。这几个亲卫虽说都对爹忠心,其实也各有自己的私心,有些是因为离家近,有些是在城里有牵绊,唯有他的私心,只在紫电。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他与其他亲卫,因为他们是爹留下的人,于我而言,便是亲人,但细细一想,便是再不忍,也不能置爹的遗愿不顾,唯有他值得怀疑,殿下可细查一下此人。”

萧言锦点点头,“确实值得怀疑。”

听完许怡怜的话,他没有在大将军府过多逗留,带着灯草离开。

萧言钧和许怡怜站在大门口送客,望着他们走远,萧言钧哼笑一声,“看来那个灯草对肃王而言,确实是个很要紧的人,我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头一次看他如此慌张,竟直接破窗而出,还当着我们的面牵一个小子的手,这份坦然倒令我佩服。王妃,你还要继续下去么?”

许怡怜收回目光,一副温驯的样子,“妾身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萧言钧扫她一眼,笑得有几分讽刺,“何必自欺欺人。原先不肯信,如今眼见为实,还不肯信么?”

许怡怜道,“是不是只有妾身死了,王爷才肯相信妾身的清白。”

见逼出她的情绪,萧言钧挑眉一笑,没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