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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燃太明白了,林至白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和明冉两个人互不相熟,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两个人天差地别,明冉是明氏地产的千金,家境优渥,父母恩爱。明冉拥有梦想,从小苦练芭蕾,进入专业院校学习。明冉两年前进入了美国芭蕾舞剧院,是世界顶级的芭蕾舞团,一直留在国外。明冉演出的头一部就是女主角,万众瞩目。

而她呢?

陈燃的父亲去世早,母亲独自把她拉扯长大,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安稳,始终有家庭的关爱。因此,在知道明冉之前,陈燃也不是不明白她和林至白在家境上的悬殊,但她从未想过这份悬殊会成为彼此不可逾越的鸿沟。

天真如陈燃,总以为有足够的爱便可匹敌一切,殊不知命运早已暗暗转动了□□,在无意间就将她压倒,让她不能喘息。

陈燃盯着手机界面,她查起了明冉演出的门票,既然林至白不让她见面,她就要创造见面的机会。

明冉的演出在五天后,下周二,只可惜太火热,座无虚席,两周前放出的票当天卖光。

而她连进场的资格都没有。

胡涂说想办法能不能找同学要一张票,陈燃也说没关系,就算剧院见不到,演出之后,他们也总会出现。

胡涂还是说试一试,而陈燃知道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胡涂有课的缘故,陈燃都是一个人,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呆在胡涂的出租屋里,林至白也会跟她联系,两个人一起营造和睦相处的假象。又有偶尔的时候,她装不下去,也会放下手机,一个人到处闲逛,她说不清是为什么,或许是想要在街头游走,看到林至白和明冉两个人,反正迟早尴尬,这样还省的她蹲点到剧院门口。

直到周末,胡涂终于空出了时间,决定带陈燃吃顿好的。这家店铺是日本菜与台湾菜的融合料理,菜品精致,味道一绝。

胡涂在半年前就约好这家店,好不容易才轮到号。因为提前预约,到店即可入座。店内整体装潢干净又简洁,颇有股冷淡风的味道。

陈燃拿起水杯,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是林至白的微信。

即使这边儿是晚上,他给她发来的图片还是中午拍的,几份精致的中式点心,其中一份是她和他在广州一起吃过的椰蓉奶黄糕。

【林至白:给你带一份回去。】

陈燃拿起手机,反反复复地把图片放大。

那时她说喜欢这个味道,没成想林至白一直记得。从前天晚上,她的状态不好,林至白就在关注她的情绪,连发送的消息都是往最贴近两个人的回忆里找。陈燃不知道这远在异乡,林至白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出这一盘相似的糕点,还眼巴巴地拍来又发给她。

要是没有明冉,或许林至白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恋爱对象。

没有回复林至白的消息,陈燃把手机摁灭,丢到一边。

不必多问,胡涂看陈燃的表情就知道是林至白的消息,给她推了一杯柠檬水。陈燃跟她说只是想来看一看,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至白对明冉是不是也跟她一样。

陈燃在表面上无恙,但胡涂还是不放心,她知道陈燃是什么性格,她倔强倨傲,但从没有心机,想对一个人好,就是全心全意地对对方好,不留一点儿私藏。

但是想对一个不好呢?胡涂还从没碰到过。

“这家店我早就想来了,约了大半年。”胡涂想让气氛轻松点儿,跟她开玩笑,“没想到你一来就碰上了。”

陈燃转了下杯口,自嘲:“这不是情场失意,饭桌得意。”

“真是服了你,还拿这事儿开玩笑。”胡涂对她无解。

陈燃笑了下,胡涂不知道她是在提前适应,有些人受了伤藏起来,有些人受了伤公之于众。如同陈燃,伤口结了痂又揭开,留下的满目疮痍全是为了不再犯错。

店里环境清幽,菜品一道一道上,陈燃的座位正对门堂,侍者站在她旁边倒酒,陈燃随处一瞥,视线没动。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谭骁,还有意外,谭骁身边带的并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他们同在店门口,那人的年纪看起来比谭骁小几岁,一身靛紫色运动套装,头上带了纯白的发箍,碎发随意搭在额间,正慌乱地跟店员说了些什么。

看样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谭骁转头,也看到了她,眉梢轻微一挑。

陈燃怔了一下,他明显是看到了她,所以表情也有了变化,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仅是后天,他们就见到了。

他的穿着比那天在机场遇见正式许多,贴合的黑色西装微微敞开,内衬是件极为鲜艳的泼彩衬衫,并非有意透露浪荡,却处处皆是浪荡。

运动服还在跟门口的侍者争辩,陈燃有些犹豫,上次在机场,谭骁帮过她,这会儿她事不关己好像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我发誓,真的,我真的订了。”运动套装竖起三根指头,“我怎么可能会赖一顿饭,至于不至于?我就是当时订了没订上,没注意到,但我真没赖。”

谭骁身子后靠,笑了笑,没说话。

“我们没预订,现在等位也行,还有时间。”运动套装跟门口的人商量,“来得及吗?”

结果不出意料,是被拒绝了,这家店铺老板古怪得很,为了保证每位顾客的体验,只接受预定的用户,现场等位一概拒绝。

运动服小心翼翼询问:“要不......我们换一家?”

谭骁的视线还没移开,目光停在不远处。

换一家吗?

直到陈燃起身,走到前台,谭骁的目光才慢慢地收回,像是得逞了的猎手,在猎物看不见的地方,露出若隐若现的微笑。

不能换一家。

虽说没有多余的餐位,但补两张凳子还是简单的。谭骁和运动服坐在对面,当然也少不得胡涂转坐到陈燃身边,她在桌下小力地踹了踹她的腿,试图问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帮过我。”陈燃看了眼谭骁,解释,“不是跟你说过吗?在飞机上遇到个人。”

谭骁嗯了一声,勾了勾唇:“小忙。”

胡涂来回在两个人身上打转,在她的印象里,谭骁跟助人为乐沾不上一点儿关系,忍不住凑到陈燃耳边,小声询问:“什么小忙?”

陈燃整理了两杯柠檬水,分别推给谭骁和谭骆,并不在意:“给了我一包纸巾,帮我拿了架子上的行李箱,真的没什么了。”

这家店的要求挺多,不光不接受现场等位,餐食也是在网上都预定好了的,不能多加,现在这个处境只能两个人吃一份。餐盘的份量本来就不多,吃得多是个味道。

陈燃把新上的菜品分了一份给谭骁,餐桌上的人相互做起了自我介绍。

胡涂和谭骁本就是校友,陈燃又跟胡涂是大学同学,唯一不太清楚的便是运动套装。

运动套装是谭骁的弟弟,谭骆。谭骆年纪小,还有半年高考,跟紧谭骁步伐,趁了假期从家里溜出来玩,谭骁好心收留他,作为回报,谭骆答应请谭骁一顿晚饭,没成想压根儿没订上位置。

“你们不提前订当然订不上。”胡涂听说谭骆是昨天才打的电话,有些无语,“我都约了半年,这好不容易约到,你还想当场来,当场等位,怎么可能?”

谭骆闷闷不乐:“哪谁知道这家店这么难约,我以为打个电话就行,刚才在门口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打电话的时候对面没听清,还责怪是工作人员的问题,都让我哥觉得我故意的赖账了!怎么可能?小爷我说到做到,言出必行。”

“虽然,虽然还是发生意外,但这不是遇到了好心人,好人有好报,一报还一报,最后还是有漂亮的姐姐出手相助。”谭骆还在为自己正名,“你说是不是?哥,你就别怪我了。”

陈燃忍不住笑。

跟谭骁不同,谭骆实在可爱,尤其是讲话时喜欢鼓起的脸,奶白色的皮肤,像是牛奶泡,让人忍不住想戳下。

陈燃抬起头,发现谭骁的目光还是没有移开。

“怪你?”

谭骁坐在她的对面,室内的光线微暗,可陈燃就是能看到他的眼睛,光线昏黄,他的眸色很深,视线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落在她的唇珠,没有一丁点儿闪躲。

陈燃忍不住抿了下,是他盯着的唇珠,脸上莫名发烫。

“有什么好怪的?”他的话分明是跟谭骆说的,可又不像。

像是在飞机上,他好似一直没有躲避开,也从未有过偏移,而这次陈燃确定这不是她的错觉。

他的嘴角弯了一弯,拿起手边的酒杯,酒杯里的冰球缓缓倾动,杯壁染了冷气,不顾及谭骆迷茫的视线,笑着说:“不光不怪你,我甚至有点儿想夸你。”

陈燃微微怔愣,他的视线直冲眼底,毫无避讳。

她听见他问:“你知道原因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知道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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