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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扬的电话打来时, 正是头等舱的检票时间。

陈燃一边拉着行李箱,一边听对方的来意,他打电话来无非是一个目的, 想让陈燃站出来指认林至白的事情,给明冉一个退婚的理由。

“我相信陈小姐是个聪明人, 明白我的来意。”

陈燃她怎么可能不明白,侧头, 看了看窗外:“我知道的,但在此之前, 能否让我冒昧问一个问题?”

明扬并不介意:“陈小姐但说无妨。”

“既然明冉能和林至白有婚约,林至白是什么样的人,您难道不应该最了解,在此之前,您当真一点儿都不知道林至白在做什么?”

她这一席话, 让明扬陷入了沉默。

要说明扬他们听不到一点儿风吹草动, 陈燃是不信的。

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打电话,无非就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 结婚讲究, 离婚更讲究。林氏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这一年,过去的问题积累,竞标失败,非法转移资产,查封,比陈燃预想的还要差,墙倒众人推,一夕之间, 林氏几近崩塌,明氏赔了女儿又折兵,这样傻的事情,买卖不划算,他们心里都有数,生意场上的人不会做。

陈燃笑了笑:“还是说因为林氏近来的处境,您觉得这不是笔合适的买卖,想及时止损?”

“陈小姐。”

“再者说,事情已经过去一年,我在这个时间点去撕破脸皮,也实在不是聪明的做法,狗急跳墙,想必明总知道其中的道理。”

明扬言简意赅,想消除她的顾虑:“明氏会给你撑腰。”

“怎么撑腰?您多的是手段去解除这段婚约,为什么用我?还不是因为你们还想留有最后的体面。”陈燃直接点破,“同样,有些事情,我也想留下自己的体面。”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陈燃的语气很淡,透露了拒绝:“明先生,飞机要起飞了。”

挂明扬没再强人所难,他们点到为止。

挂断电话,陈燃给谭骁发了一则消息,关机,额头靠到了玻璃上,冰冷的。恍惚间,让她回想起了过去的一年,那时候,陈燃刚知道林至白和明冉有婚约不久,她独身一人飞往洛杉矶。

陈燃脑海里推演过不止一种报复林至白的行为,想要把她的伤痛全部堆加给对方,想要他知道这段感情里,他错得明明白白,想要他终有一天恶有恶报。可当林至白沦落如此,她不愿也不想在这墙倒众人推的力气里再添一份。

她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分了手。

因为她没法否认,从大学毕业到工作,她的的确确是爱过的他的。

从她不明白服软的意义,不明白恋爱应该怎么去做,是林至白一点儿一点儿地教会她,在爱情里可以想念一个人,去依靠一个人。

当然,除却爱过,陈燃在冷静过后更能明白林至白的难处。这段关系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简单,林至白也身不由己。那时,林至白跟她在一起,他掌管了林氏,对得上的,对不上的,怎么可能不清楚林氏当时的状况。

那时,他在咖啡厅里,和她诉说的话也并非全都是假话,他不能,也不敢走上这一条任性的道路,他们有缘同行,但注定分手。

只是,即使林至白如此,也不能再挽救林氏。

九月初,明冉和林至白的婚礼终究没有如约而至。

他们这样的人家,婚姻总是讲究,一般多是强强联合,为的是地位一直如初,又或者是双方都能得到一定的利益,当然,也有为了喜欢的人,但这样的情况还是在少数。明冉和林至白的关系说清楚也清楚,说复杂也复杂,双方对彼此有好感,陈燃这不能否定,但要说真的喜欢,她一定秉持怀疑的态度。

明扬实在没必要为林至白承担这份风险。

一时间,出版社里的流言不断,他们都知道婚礼延期只是借口,该担心的是林氏投来的资金尾款还会不会到。

陈燃坐在工位前,没听全。

陈母约好了和她在公司附近的餐厅吃饭,因为最近的工作太忙,上个月月中,谭骁又回来陪她一次,她已经很久没回过陈母家里,陈母一个人寂寞,现在工作还差一点儿收尾,还没做完,她就听到了从楼下上来的同事在讨论什么。

“你们知不知道隔壁公司的艾比跟人吵起来了?吵得好凶。”

艾比是隔壁公司的前台,他们这栋楼里的人大多都认识彼此,一个电梯上下班,再怎么也打过照面,但陈燃跟她不太熟。

“跟谁吵?艾比是不是又传了什么闲话。”

“看公司群里,有人在楼下拍视频了,发了挺多条的,说是一个老太太听见他们说小燃的什么事儿,老太太不知道搭错了哪根儿筋,抓着艾比不放,让她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平白无故,还威胁艾比要到法院告她。”

陈燃抬起头,手里的活都没干完,连忙打开公司群里的闲聊群。

果然看到了陈母,视频里的陈母在办公楼的大门口死命拉扯着粉红长发的女孩,是艾比,眼看她的衣服都要变形,陈母还是没松开。

“小姑娘你说话就说话,但是是要讲证据的,怎么平白无故冤枉人?”

因为最近林氏的事情,公司的楼上楼下都在传林氏要倒闭,话题不知道怎么牵引到了陈燃,他们说起陈燃曾经在林氏工作,和林至白的关系匪浅,因为陈燃,林至白甚至给她现在所在的出版社投了笔不小的数目。

电梯里,视线都落在陈燃身上,她手机里的视频还在播,楼下的架也还在吵。

“大妈,大妈,我错了还不行,当我没说过,行了吧?”

“什么叫当你没说过?你要好好解释解释,这话随口说了恶心别人,现在一句当你没说过,你就想解决?”

陈燃拨开人群,看到陈母,还想说什么。

其实她知道陈母的性格,自打陈父去世,陈母很少再动怒,尽量弥补对她的爱,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没了爸爸,少了一份疼爱,但现在这样闹下去,实在不好看。

好不容易把陈母劝开,陈燃带着陈母去了公司不远处的一家私房菜,要了间包厢,想跟陈母好好聊聊。

陈母坐下,还在想之前的事情:“她是不是你同事?怎么会有这么没素质的人,背后说人,到底有没有教养的,她不想想这事儿轮到自己身上,心里该多不舒服,父母又该多难过。”

“知道,妈,你消消气。”陈燃给陈母倒了杯茶水。

“我怎么能消气?”杯子送到嘴边,陈母又想说两句,“你知道他们说的多难听?说林至白有未婚妻,你还去插足别人的感情,就是为钱,为名,为利。自己的女儿被说成小三,小三算什么东西?那么难听的话往我心里刺,你说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不气?”

陈燃从没见过陈母生这样大的气,她不知道要怎么跟陈母说这件事,他们说的话没证据,她同样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更何况,陈母是知道她和林至白的事情。

“你跟林至白在一块儿的时候。”陈母忽然看向陈燃,问,“他没有未婚妻吧?”

陈燃说不上话来。

陈母看她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怪不得那时候,她询问陈燃和林至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陈燃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她安排陈燃去相亲,对方那样好的条件,她还是不满意,知道林至白在朋友圈发了结婚的照片,她第一反应是不让她看,要删掉。

语气重了,脸也黑了,桌上的茶杯打翻了。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真有未婚妻?”

“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小三…….小三。”

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她养育多年的女儿如此。

“妈,不是。”陈燃想解释,陈母的双目已经恍惚。

“报应,报应,你到底跟你爸一样。”没等到菜上齐,陈母起身,这话听起来失魂落魄,又像喃喃自语,“…….一样不干净。”

话音落,陈母径直地摔倒在了地上。

接下来的一切太慌乱,店里很闹,店外是救护车的鸣响,周围聚集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陈燃脑袋不清楚,跟进了救护车里,看着简易担架上的陈母,脑袋里还消化不掉她说的话。

陈母进了手术室,医院的病床还在紧缺,陈燃实在没办法,给谭骁打了个电话。

好在就算是应酬,他们去打高尔夫,手机还是在身上的,这会儿谭家的身份现在倒是好用,因为谭骁的一通电话,最顶级的病房也空了出来。

陈母身子本来弱,那会儿跟艾比争论,气火早已攻上心头,不舒服,又强撑着跟陈燃去了饭馆,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真相,现在是彻底倒下了。

隐约间,陈燃听到什么声音:“手术室怎么走?请问。”

这样的语调太熟悉,陈燃下意识抬起头,想去看。谭骁站在护士站的前边,回过头,他身上套了件崭新的外套,价标还没拆,黑色的运动短裤,极其不搭调的,应该是从高尔夫球场直接来找她的。

他来时风尘仆仆,两人对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陈燃再看不清谭骁的表情,眼前都是水雾。

明明终于找到了依靠,但仍是能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停不下的猛烈,撞击着胸膛。

是急的,是乱的,是因为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真不是,是明冉的哥哥。

但昨天的评论区实在太可爱了,通货膨胀,一百万已经不够用了。

小谭:要不然也不用那么努力赚钱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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