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戾气难消
顾莳甜和顾李氏到顾老夫人的院中之时,顾老夫人正拉着一个小姑娘在说笑。见她们母女二人进来,顾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寡淡了下去。
那小姑娘却是眸色微闪,起身笑盈盈的就过来伸手要抱顾莳甜的胳膊:“姐姐,你也来给祖母请安吗?我就说来祖母这儿指定能碰到姐姐的。”
顾莳甜闻言看了这小姑娘一眼,这便是被全家人,包括她的亲生父母都放在手心娇宠着的二房嫡女。也就是日后会嫁给三皇子为侧妃的堂妹,顾娇月。
她自是听得出顾娇月这话里的软刀子,却是不若从前那般与她计较。只看了一眼之后便移开视线,只将她当成空气。
顾娇月被人宠惯了,只觉得被人落了面子。心高气傲的她强忍着火气,低着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心中更是将这堂姐骂了个狗血淋头之余,也免不得有些疑惑。
她明明记得出书中所形容的,自己这个便宜堂姐目下无尘,最是清高不过。而且一言一行都堪称女子规矩的典范,哪怕是遇上敌人。只要没撕破脸,她都能维持表面上的客气,礼仪不出半点差错。
今天是抽什么疯?
顾老夫人和顾李氏最是吃她这一套,一看她这委屈样,立马就心疼起来。顾老夫人老脸一沉:“甜姐儿,你妹妹与你打招呼你没听着么?这些年的规矩都学哪儿去了?”
顾李氏则是一脸怜惜的拉着顾娇月的手,满脸心疼:“月姐儿受委屈了!不过我们月姐儿最是心善不过,你姐姐也是心情不好,月姐儿指定能原谅她的,是不是?”
顾娇月飞快的抬头看了顾莳甜一眼,又乖巧的点点头:“祖母,伯娘,我不怪姐姐的。”
顾莳甜冷眼看着三人唱戏,一言不合就先给她扣上一口锅。顾老夫人倒也罢了,其实哪怕是重生回来,顾莳甜也想不通自己这个亲娘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自个儿的亲闺女不疼,见天就跟在侄女身后,将人捧在手心里的宠着。
大概也不怪亲娘,怪她外祖母。她外祖母也是个拎不清的,光有长相,脑子没长好。
她也懒得跟这对婆媳耍嘴皮子,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既然要说规矩,祖母,不若我们先来聊一聊嫁妆之事。”
顾老夫人眉眼一厉:“什么嫁妆?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管之事吗?”
顾李氏也是眉头紧蹙,一脸不赞同:“甜姐儿,你,你这说的叫什么话?这嫁娶之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妆自然也有家中为你准备。你,你哪能问出这话来呢!”
顾莳甜也不作答,只看向顾老夫人,道:“既如此,那就先让祖母的小心肝出去,免得小小年纪坏了名声。”
顾娇月闻言顿时捂脸呜咽起来:“姐,姐姐,你,你欺负人!呜……”说着干脆捂脸跑了出去,当真是又委屈又害羞。
顾老夫人和顾李氏心疼的要命,顾李氏正想要追出去,顾莳甜眼神如刀:“母亲不想听一听我对这门亲事的看法?”
顾李氏的脚步顿时停住了,事情有轻重缓急,如今还是先搞定自己这长女的亲事再说。
尤其是长女竟是说到嫁妆,她可不能缺席了。
屋里只她们三人,顾老夫人连最后的体面也不想给她留,说出的话恶毒无比:“哪家姑娘如你这般不要脸?云英未嫁的姑娘,竟敢先琢磨上嫁妆来了。这要是被人知道,我们顾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顾李氏虽然没开口附和,不过看她那表情却是赞同这说法的。
顾莳甜自顾坐下,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这才掀起眼皮:“房中只我们三人,若是说话内容被外人知道,只能说明我们三人当中有喜欢当长舌妇的。”
顾老夫人万万没料到自己这个冷冰冰没什么人情味儿,却是向来知礼守礼的孙女,一开口竟是直接怼人!一时间她张口结舌,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好半天,顾老夫人才醒过神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
“祖母才是好大的胆子!”顾莳甜倏然发难,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她眉目如画,却是难掩眼底的戾色。
才死立刻又回到这时候,她对顾家人的恨意尚在顶峰,一时间也是难以消除。
她眸色发冷,直接撕开顾家人特意给挡上的遮羞布:“顾家先祖当初跟着太祖打天下,先祖兄弟七人,最后只剩下先祖一人。承蒙太祖看重,得封爵位。只可惜后人无能,如今只剩下一个虚爵。原本顾家后人已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好容易父亲总算是做出一番成绩,眼见着今上也对顾家高看一眼。不成想,祖母竟是在这当口罔顾顾家祖训!我也想问一问祖母,祖母百年之后可还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顾老夫人眼前阵阵发黑,哆哆嗦嗦的指着顾莳甜,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憋得她心口疼。
顾李氏想要开口,却被顾莳甜冰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后立刻憋了回去。
顾莳甜也懒得搭理顾李氏,只冷眼看着顾老夫人,说出的话犹如一脚接着一脚的狠狠踩着她的脸:“顾家先祖救了太祖皇帝那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太祖皇帝允诺答应顾家一个条件,那是情分,是恩赐!顾家祖训,除非灭族大祸不可用掉这恩赐!然而祖母却是为了一己之私,罔顾先祖家训,拿着这一份可保顾家百年安稳的情分去求来这门亲事是一桩。拿先人说事强求亲事,到头来还口口声声说着嫁给太子让人受了委屈,以下犯上,这是第二桩!”
她眼神如刀,一字一句都带着冰碴子,冷的刺骨:“论起胆子,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祖母更大?”
顾老夫人倒抽一口凉气,眼前骤然发黑。只觉一股血直冲脑门,天旋地转,差点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顾李氏张口结舌,下意识的去扶老夫人。眼神游离,看向顾莳甜的眼中多了几分忌惮,还有一丝隐藏不了的惧怕。
这死丫头怎么就突然变得牙尖嘴利的?不但敢当面跟老夫人对着干,居然还敢出言指责!
这本事,可真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