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牛刀初试

南周依旧是艳阳高照,早上微冷,但活动一下就暖和了。

“操练起来!”

五十骑在山下开始策马疾驰。

“弓箭!”

雷标凶狠的喊道。

在接到杨玄将去北疆赴任的消息后,杨略就令南贺赶去辅佐,而雷标就是他的新任副手。

那些少年弓马娴熟,一排排冲过去,用横刀把那些草垛砍得零落。

雷标回身,“将军。”

杨略颔首,“令兄弟们也操练起来。”

二十余侍卫开始操练。

雷标有些憧憬,“也不知郎君那边如何了。”

“陈州是个凶险之地。那些官吏都是失意者,但凡处置不妥,便会群起而攻之。可我并不担忧这个。”

“为何?”

杨略说道:“郎君以后是要做大事的,此刻刁难忍了就是,等大事一成,什么仇报不了?我担心的是……那些异族。”

“兄弟们打探到了消息,如今伪帝越发的昏聩了,竟然允许边疆自行招募军士,嘿,这样也罢,可还说什么……赋税从边疆收到长安,还得从长安发回去,何如边疆自行收税,也好养活那些军队。”雷标摇头。

杨略冷笑,“那伪帝当年何等的杀伐果断,可终究过于阴狠,少了堂堂正正。”

提及伪帝,杨略身上杀机一盛,“郎君迁移了地方,鹰隼需重新认路,让负责的兄弟辛苦些,多跑几趟。”

雷标点头,“是。”

一骑从村子那边而来。

“将军,地方来收税了。”

杨略笑了笑,看着北方。

“南贺,你何时才到?”

……

南贺此刻正在去北疆的路上。

在接到长安鹰隼传书的当日,杨略就令他出发,去北疆辅佐郎君。

他已经绕过了长安,正在朝着陈州方向而去。

过了一座座关隘,终于一马平川了。

树叶开始凋零,飘落的到处都是。

黄的,红的……五彩缤纷。

这等景致换做是墨客骚人,少不得要憋几句酸诗来。但南贺却想到了金戈铁马。

官道两旁都是耕地,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桩子。几头老牛散落在田地里,悠闲的寻着食物。一只鸟儿落在田间,缓缓踱步,偶尔低头啄食。

远方,雾气淡薄,村子若隐若现。

前方马蹄声哒哒。

南贺把斗笠往上掀了些。

他长的很普通,丢进人群中谁都不会记住的那种。

前方三骑从薄雾中穿了出来。

看到南贺,其中一人喝道:“地方巡检,停住。”

三骑都带着横刀,分开从左右包抄过来。

南贺勒马,双手放在身前,以示无害!

“下马!”当面的男子拔刀厉喝。

南贺不解,“我只是旅人,这里并非关卡。”

男子冷着脸,“此处刚出了凶徒,我等奉命盘查过往,下马!”

南贺苦笑,“我是外乡人……”

三骑缓缓围拢过来,三把横刀指向了他。

南贺下马。

左侧的男子喝道:“回头。”

南贺转身向左。

身后的男子举刀,中间的男子得意的笑,伸手去拉南贺骏马的马缰。

呛啷!

横刀猛地出鞘,随即闪动。

“小心!”

“贱狗奴,他竟然早有准备,啊!”

“饶我!”

“求求你,我家中尚有老母和幼儿,求求你……”

三个男子躺在地上,二人毙命,一人胸腹处开了个口子,能看到内脏,一时未死。

南贺缓缓收刀,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子说道:“地方就算是要拦路巡查,也会是小吏带队,什么时候村里能拦截旅人?天下大乱之时。”

男子喘息着。

南贺抬脚踩在他的咽喉上,皱眉道:“又得换一条道了,麻烦啊!”

数日后,南贺出现在了一个关卡前。

数名军士懒洋洋的站在那里,有人喊道:“下马。”

南贺下马,牵着马儿上前。

“过所。”

一个军士懒洋洋的伸手。

若是突袭,三息就能把他们杀光……南贺习惯性的分析了一下,随即掏出过所递过去。

军士低头看了一眼,“曾是军中人,此去北疆……陈州投军……好汉!”

几个懒洋洋的军士也多了些敬佩之情。

军士把过所还给他,说道:“陈州那边乱糟糟的,马贼与异族频繁侵袭,立功倒是容易,可不小心……兄弟,一路顺风。”

南贺颔首,上马,仔细看着这几人,拱手道:“这年头,做哪行都得担风险。”

……

清晨杨玄登上城头,看着右侧的二妹山。山上有烽燧,烽燧中有军士驻守,这也是马贼来袭时城中能及时应对的缘故。

杨玄站在城头上,身边的曹颖说道:“郎君,那蒋真可要处置了?只需郎君吩咐,老夫便能寻个由头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老贼伸个懒腰,“他不犯错你如何处置?”

曹颖淡淡的道:“许多错都不是自己犯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个奸佞!”朱雀念叨着。

杨玄摇头,“留着。”

“留着?”曹颖一怔。

“若是弄掉了蒋真,还会来一个马真,不如留下他。”杨玄想到了卧底。

他回身道:“将计就计。”

“卧底?哈哈哈哈!我想做个好人。”朱雀狂笑。

稍后回到了县廨。

“见过明府。”

三个小吏行礼。

杨玄颔首,看着蒋真说道:“蒋真初到,想来有许多不适,若是有为难之处,只管说来,我会酌情处置。”

蒋真楞了一下,行礼,“多谢明府。”

回到值房,蒋真笑了笑,有些得意。

呜!

苍凉的号角声传来。

杨玄冲了出去,钱墨已经到位了,“明府,烽燧示警。”

杨玄抬头,能看到右侧的二妹山上升起了一股烟雾。

烽燧:白日生烟,夜里举火。

“让敢死营上城头。”杨玄吩咐道。

“是!”钱墨领命,随后却苦笑对手下说道:“那些贱狗奴都是凶恶之徒,明府莫非以为操练了一阵子就会变成听话的肥羊?”

“噗噗噗!”

“噗噗噗!”

整齐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钱墨没回头,叮嘱道:“晚些保护好明府,此次不可让明府以身犯险,否则我等武人面目无存。”

手下苦笑,“可明府身手厉害。”

好像比我还厉害……钱墨无语,默然片刻,“你……”

噗噗噗!

脚步的节奏很快,到了身侧。

钱墨缓缓回身。

一排排人犯扛着长枪,腰间佩戴着横刀,整齐而来。

噗噗噗!

一排排人犯目不斜视的从钱墨的身侧小跑而过。

钱墨的脸颊颤抖,“这是那些人犯?”

手下也懵了,“怎地多了一股气势。”

“快!”

后面刁涉在喊。

那些百姓都走出家门,看着五百人犯从自己的前方跑过。

“汪汪汪……呜……”

一条狗在狂吠,等冲出家门看到了阵列时,竟然发出了哀鸣。

杨玄等人已经到了城头,听到脚步声,都回身看去。

噗噗噗!

五百人犯到了城下。

刁涉拎着板斧喊道:“禀明府,敢死营集结完毕,请明府训示。”

杨玄点头,“上城头。”

刁涉回身喊道:“上城头!”

曹颖看着人犯们依次上城头,依旧整齐,不禁失神道:“老夫怎地觉着……气势森然。”

老贼吸吸鼻子,“不,是肃然。”

王老二砸吧嘴,“是肉。”

啪!

老贼拍了他一巴掌,“别整日都是肉,晚些护着郎君。”

王老二点头,还了一巴掌。

呯!

老贼面色一变,蹲下剧烈咳嗽着。

王老二看看自己的手,“我收了许多力。”

二妹山上烽烟依旧。

远方,许多黑点若隐若现。

邓虎的身体在马背上起伏着,他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四百余骑,不禁意气风发。

他回转头,看了一眼庄胜,眼中多了阴郁。

“住!”

在距离太平城百步时,邓虎喝令停下。

左侧来了一人,不用看邓虎就知晓是庄胜。

阴冷的声音传来:“上次之败让兄弟们心都散了,幸而聚拢了些散乱的马贼,今日一战……兄长可有把握?”

邓虎眯眼,“当然。”

这一战并非只是他的决断,庄胜也力主报复,可此刻在庄胜的口中却变成了邓虎一人的主意。

胜,庄胜可以大声说自己力主报复的正确性。

败,庄胜可以说是他邓虎一意孤行。

阴人!

邓虎指着城头,“去一个人,就说耶耶想和那个少年县令见个面。”

庄胜笑了笑,“他必然不会出城。”

邓虎冷冷的道:“我就是要他不敢出城。”

庄胜一怔,有人说道:“如此城中士气便会跌落,兄长好主意。”

一骑上前,大声喊道:“我家兄长请县令出城一晤。”

城头,钱墨冷笑,“他在想屁吃!”

甄斯文也骂道:“贱狗奴,这般卑贱的马贼,也就配耶耶去呵斥你等!”

周围死一般寂静。

甄斯文缓缓看去。

曹颖一脸欣慰。

胡章拱手。

蒋真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那啥……

甄斯文刚想说话,杨玄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有勇气,既然如此,你便去见见贼酋,试探一番。记住,别离城太远。”

甄斯文:“……”

他双腿都软了。

可依旧从容的道:“领命。”

回身,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斯文,你行的,你一定行!”

走到城下,他搓搓脸,哆嗦了一下。

城门开。

甄斯文一骑出去。

城头。

杨玄伸手,“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