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为什么?”
顾臻抬头, 坐在凳上将我细细打量。
我回的不是桂花糕。
他问得亦不是桂花糕。
我挣脱开他的怀抱, 低低赌气道:“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哪里有什么缘由。”
“......”他沉默,静静看着我。
熬出血丝的眼,没有一点神采。像一片沉寂的湖, 叫人绝望。
我实在见不得他如此眼神, 忙背过身催促道:“你不是困了么,赶紧回房去睡。”
“岁岁, 你让我回哪去?”
顾臻的笑声又轻又冷,“这本就是我们的房间, 你忘了?”
“那......你在此处歇着, 我去隔壁。”
太子府别的不敢说, 空房可是绰绰有余。
“为什么?”
衣袖被人紧紧扯住,这三字叫顾臻说得无奈。
“你总得告诉我个缘由, 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我们何时好好的了?”
我硬起心肠,将狠话说得大胆,“大婚之时, 你独留我一人,宫中闲言碎语,你何时为我着想?”
“初搬入太子府, 你说我鸠占鹊巢, 翠娘诬陷之时, 你可曾为我说过一句公道?”
“就连李莹儿要我命时,也不见你对她有过苛责。”
“殿下, 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的?”
“我不说不计较,不代表我傻好糊弄。我为大局着想, 你又可曾为我想过一分?”
“岁岁, 这些我都可以解释。”
他心急,用力攥住我的手腕,生怕我真的就这么离开。
“解释?不就是为了大局,我也好,李莹儿也罢,不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这些日子的委屈,让我眼酸。
想我这个闲散人,就因为与他成婚,又是淹水又是与人斗智,就连最初去戏院捧得角,也失了初心。
可这能怪谁?
开中法牵涉过多,他用尽心思撇除暗桩,有错么?
自然无错。
错的是我,在大局为重这四字下生出了不甘心,憋出了委屈。
才抹了把眼泪,脚底一轻,却是被顾臻拦腰抱起。
耳边是他飞快的心跳,顾臻眼中满是夜色涌动的迷雾。
极为不正常!
我慌忙推着要下地。
可他抱得紧,直直将我放在榻上,覆身上来。
把我压得牢实。
“你......你干什么?!”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没有往日的温柔。
凌厉又霸道。
“岁岁,你不能走。”
顾臻的吻细细落在我的额头,整个人烫得似火,“我病了。”
“胡......胡说。”
唇角好不容易脱开他的掌控,我偏过头,犟道:“我都推不开你,可见你体健的很。”
“不信?”
衣领被他顺手撩开。
顾臻将额头放在我脖颈,热度惊人。
看来是真的病了。
“我这就传唤太医。”
太子生病可不是小事,刚刚闹的情绪立马被担心一扫而空,我拍了拍他的后背,提示道:“病了就先躺好,这样不雅。”
“太医来了也无用,我这病无药可医,还管什么仪态雅致!”
我白了他一眼,低低嘟囔道:“我又不是面皮,你也不是擀面杖,压这么沉,气都喘不匀。你倒是开心有个软垫,有没有想过被当作软垫的我?”
“......”
他面上蹭得变红,硬是赖在我怀里不肯动,“岁岁,我可是病人。”
“什么病需要这样?”
我没好气,这人多半是想耍赖,分我的床睡!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相思病。”
他说得理直气壮,我一时不好反驳。
生怕将他逼急了,不从我身上起开。
顾臻看着宽肩窄腰,压上来也着实不轻。
我脑中不适时宜地想起了早些年看市井岁末宰猪的场景。
他这重量,估摸着得有两头的份。
说起来,我也许久没吃肘子了。
“林岁岁!”
耳垂被顾臻轻轻捏住,他眉眼带了薄怒,“你又走神,我人在你身边,难道还抵不过那个唱戏的?”
瞧瞧这话说的,明明是我兴师问罪来着,现在到成了我的不是。
罢罢罢,谁叫他是太子。
我惹不起,不与他计较便是。
俗话说,在其位,谋其职。
我担了太子妃的名,自是要承这凤冠下的不与外人道的辛酸。
委屈又能如何。
我撇了撇嘴,“我只是在想念念,都说宫中守卫森严,她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溜出来的?”
“我看那宫门守卫见到念念惊讶的很,看来她绝不是从宫门大大方方走出。”
说到此事,顾臻缓了神情,侧躺在榻上,将我圈在怀中,“俗话说人无完人,此事也是一样。就算宫中守卫严密,也总是有一些漏洞。我年幼时也曾溜出去过,只不过有暗卫相护,所以父皇母后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并未责怪。”
“暗卫?”
我眉头一跳,那今日与云音演得那出戏不就被宫里的二老知道的一清二楚?
身边的人安安静静,没有接话。
我抬眼只能瞧见他的脖颈。
这人睡得倒是香甜。
我暗自咬了咬牙,才挪动了一点,就又被他重新搂紧。
“岁岁,别走。”
耳边是他迷迷糊糊的低语,我叹气却也不知为谁。
“若我不是太子妃,该有多好。”
临睡前,所有的委屈都化作这一句毫无意义的嘟囔。
可人这一生,都只是顺着时间不断前行,又何时退后过。
等我睡饱,身边早就没有顾臻。
昨夜相拥而眠,他几时走得我没有印象,只记得朦胧间,好像听到他与管事在房外说下个月什么房。
不愧是住惯皇宫的人,太子府已然是京都最大的府邸,我自个儿转都得花费半天,他竟然还要再建。
我刚打了个哈欠,就瞧见婉婉面带喜色跪在面前,“奴婢恭喜太子妃。”
这丫头稳重,甚少情绪外露。此次看来是有天大的好事。
难道是我昨天送念念回宫,父皇母后赏了什么好物件?
我摸不着头脑,只问道:“喜从何来?”
婉婉脸红扑扑的,低着头突然扭捏起来,“太子殿下让奴婢给太子妃捎句话。”
“什么话?”
他自己告诉我不就得了,还非得传什么传!
我不情不愿地朝婉婉招了招手,示意她讲。
“太子说,下个月初六,要与您圆房!”
“噗。”
一口茶水喷的猝不及防,我怀疑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什么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