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章 心累
叶芷芙说完那一个字之后,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她本就是如残烛,只剩下最后一点生命,在得到自己母亲的回应之后,大概便再也没有执念了。
她的这一生,便这样永远的结束了。
今年,她不过十七岁。
在这样一个花季年华,叶芷芙的生命,却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年的夏天了。
叶挽歌不会对叶芷芙有半分同情和怜悯,这一切,却都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叶景明却是眼眶微红,心神微震,他上前一步,走到叶芷芙一步之遥的时候,那一步,却是如何都跨不出去了。
徐氏似乎是疯了。
她抱着怀中的叶芷芙,绝望而悲寂的大喊着,“芙儿,芙儿!不要!不要丢下娘亲一个人!芙儿!”
徐氏将怀中的叶芷芙搂紧紧的,模样癫狂,哭声尖锐而绝望。
“凤衣……”叶景明许久未曾这样喊过徐氏的名字,可是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心中也莫名有些心软。
他们的女儿,死了啊。
叶景明是个人,是个父亲,是个夫君,他看着这般,心中如何不难受?
徐氏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猛然抬起头来,伸手抓住叶景明的衣袍,“侯爷,我们的女儿,我们的芙儿啊!你救救她好不好?她不理我了!她说好痛,她说她好冷!侯爷,你救救芙儿,救救她!”
叶景明心中颇为悲痛,可是他知道,叶芷芙已经彻底绝了气息。
“凤衣,你冷静一点,芙儿,已经死了。”
徐氏愤怒的吼叫,“你胡说,胡说!芙儿没有死!她只是太痛了,太冷了!”
叶挽歌站起身来,冰冷的说道,“叶芷芙,已经死了。”
“没有,芙儿没有死,你们都在胡说八道!”徐氏睚眦欲裂的瞪着叶挽歌,双手紧紧的搂着叶芷芙,手指几乎要陷入叶芷芙的手臂血肉之中似的,力道大得惊人。
“凤衣。”叶景明十分无奈的喊了一声。
“我还能听见芙儿在喊我,芙儿在喊我呢……你们都在胡说,你们都在胡说!”徐氏喃喃自语着,似乎谁的声音也听不进去了。
徐氏疯了。
叶挽歌觉得,她此时已然是跟叶芷芙先前疯疯癫癫的模样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徐氏的疯癫,却不是因为胡思乱想,也不是因为长期压迫。
而是因为受不了女儿死在自己面前的这种巨大刺激。
或许,她想起了什么,或许,她觉得叶芷芙走到今日,都是她一手造成。
所以,这些刺激,让她精神紊乱,状态癫狂。
总之,徐氏就是疯了。
叶挽歌觉得有些疲惫。
其实,在这个永宁侯府之中,在叶家之中,她只是一个外人。
叶景明是叶芷芙的亲生父亲,徐氏虽然从未得到叶景明的爱,却也是叶景明的姨娘,他们始终是有过夫妻之实。
他们,的确是一家人。
如今,叶芷芙死了,徐氏疯了。
叶景明这个做父亲的,做夫君的,心中大概都十分不好受吧。
叶挽歌不想知道叶景明现在如何看待自己,也不想知道他是否会责怪自己,她累了。
叶芷芙既然已经死了,那此事,便到此为止。
叶挽歌正这么想着,叶景明便已经开口,“挽歌,此事,便到此为止,莫要再追究了。”
“好。”叶挽歌旁的什么也没有多少,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此事,叶季阳已经领着大夫前来,可他知道,已经来晚了,是以便和大夫伫立在正厅外,没有走进来。
叶挽歌起身告辞,“爹,既然此事已经事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叶景明看着叶挽歌,欲言又止的喊了声,“宝儿……”
叶挽歌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爹想跟我说什么?”
“没有,你回去休息吧,今日,你也累了。”叶景明摇了摇头。
叶挽歌点点头,便径直离去,在经过叶季阳身边的时候,她摇头轻笑着,也没有多言,只是径直离去。
身后,徐氏疯疯癫癫的哭声和喊声还在持续传来,叶挽歌加快脚步,直到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这些事情,真烦呐。
叶挽歌这样想着想着,才回到了自己的毓秀院。
如影看到叶挽歌回来,上前问道,“小姐,事情可解决了?”
叶挽歌出去是解决叶芷芙的事情,如影自然也是知道的。
“嗯。”叶挽歌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言。
如影见叶挽歌不愿意多说,便也没有多问,“小姐若是累了,便歇一歇,晚些晚饭时间到了,我再喊你。”
“好。”叶挽歌揉了揉额头,的确觉得而有些疲惫。
叶挽歌进了屋,合衣便躺下了。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便想起徐氏母女看着自己的眼神,想起叶景明看着自己的眼神。
她分明没做错,却为何自己理亏一般。
这种感觉,让叶挽歌十分不爽。
分明就是徐氏母女招惹自己在先,是她们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杀了她,想要处之而后快,她不过是反击,难道便是心狠手辣吗?
其实也无妨的。
叶挽歌不怕被人说心狠手辣。
若是旁人对她的定义是这样,也很不错,至少那样,就没有人敢招惹她了。
被人当做纯良无害的兔子好,还是被人当做可怕的豺狼?
叶挽歌一定会选择后者,因为,后者不用怕被欺负。
只是,今日这样想自己的人,是叶景明,便让她觉得心中有几分不快吧。
毕竟叶景明待自己,向来极好,的确是将她视如己出,这世上许多父亲都没有办法做到像他那样疼爱自己的女儿。
久而久之,叶挽歌在心中也将叶景明这个便宜老爹当成了自己的父亲。
所以,当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生出诸如失望、不解,觉得她狠毒这种想法时,叶挽歌才会觉得有些心累。
若是换了旁人,叶挽歌想,她不会如此纠结。
终究是做不到,无视所有人的想法啊。
叶挽歌自嘲的笑了笑,她还是没办法如此洒脱,洒脱到任何人的想法都不介怀呢。
“长姐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