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林方被炮灰了

“女儿左思右想,除了近来在西郊别业与刑部起了嫌隙,可从未与人结怨。”上官瑜愤愤道,“所以在听到耿叔问不出什么信息后,女儿便想着亲自去探探虚实。”想到什么又赶紧补上一句,“不过,女儿进去的时候,是特地覆了面的。”

见父亲没有反应,她轻咳一声,继续道:“果真就让女儿试探出了他们是刑部探子的底细。”

上官时庸剑眉微凝:“刑部探子?”

上官瑜有些心虚,眼神微飘,为了不叫父亲察觉异样,赶紧垂了眸:“嗯,其实上次刑部那帮人闯进来好像就是为了抓什么人,我不是阻了他们搜院吗,他们应是抓不到人,就怀疑是我把人藏起来,所以就派了暗哨盯着我,等着露出破绽来。”

上官时庸眸光闪过一抹锐利,但并未叫她察觉情绪变化,问道:“你将常福、常德留在别业,也是为了这原因?”

上官瑜汗颜,没想到父亲连这都注意到了。不过他老人家既然递了梯子,她不顺杆爬,岂不傻?立马点头道:“嗯,刑部那帮人走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我让常福、常德留下,见机行事、以防万一。”

她怕父亲继续深究,干脆转移话题,试探问:“父亲,您说刑部这么急着要抓的人,会是怎么样的?真的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这事我会让人详查。”上官时庸意味分明的瞪了她一眼,“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上官瑜扁了扁嘴。

上官时庸突然道:“刑部员外郎林方过几日便会启程去安南行省提刑按察使司任佥事。”

上官瑜愣了几秒,但很快反应过来,父亲他......居然会如此幼稚的替她出气!?

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但见父亲神色闪过丝尴尬,立马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点头道:“刑部员外郎是从五品,佥事是正五品,林大人应该很开心吧,能这么快升职。”

但明眼人一看便明白其中深意,这不就是典型的明升反降?

刑部员外郎虽是从五品,但毕竟在都城,在天子脚下办事;而佥事就算是正五品,那也是下放到地方,况且还是去了安南行省那样动荡不宁、变数颇多的地方。

关键历代朝中官员下放到地方历练实属正常。

很多想尽快升职,有关系,但没有功绩的,便会去地方走个过场,回来就顺理成章的升了那个位置。

林方和他背后的人,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不去;然而最无奈的是,到时候他调回来却不容易。

有父亲在,有二叔在,他若是没做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政绩出来,这辈子只怕与都城无缘了。

至于孙骞……

她大致也能猜到父亲用意,他是刑部侍郎,背后又有孙府,目标太过明显,容易适得其反,要动他还不是时候。

不过,林方外派,刑部少了一个出谋划策的人,多少有点杀鸡儆猴的意思了。

上官时庸没有附和她,见她难得跟个孩子一样开心,一直抿着的唇角微微缓了些。

“父亲,林方走了,那员外郎一职不就空了?”上官瑜掩不住好奇,笑嘻嘻问道。心中想着父亲肯定安排好了人选。

上官时庸倒未想过瞒她,直接道:“刑部浙江清吏司主事蔺荀接替林方,任员外郎一职。”

上官瑜一愣,瞬间有些微闪神,不自觉喃喃道:“是他啊……”

上官时庸眼睛微眯,投来疑惑视线。

上官瑜察觉自己失态,掩饰般扬唇笑了笑,解释道:“小时候跟着母亲在外祖父家见过几面。”

上官时庸似瞬间想起,了然点了点头。

蔺家与周家是故交。

蔺荀祖父蔺沐远与他岳父周学礼分列三公中的太师、太保。两人志气相投,脾性相合,为官时便是极要好的挚友,后来又先后以年岁渐长辞官。

周家祖籍钱塘,地杰人灵,周老为官时便有想法回乡养老。

后来他官拜左相,为了避嫌,周老便借着小儿子任杭州府同知之机,同皇上提了告老还乡的意愿。皇上明面上挽留几许,最后自是同意了。

蔺太师一家则因各种因素,继续留在了都城。

瑜儿四岁之前,岳父周学礼还在都城,周氏会经常带着她去周府坐坐,吃顿饭回来。

他记得那时候蔺太师也经常去岳父府上串门,想是也有过带着小孙子去玩的。

若他没记错,这蔺荀比瑜儿大不了俩岁……年纪相仿,又没到男女之防的年纪,玩在一起也正常。

倒是瑜儿,这么久居然还记得他?

他若有所思的蹙了眉,仔细打量着她,想从中找出一丝端倪。

上官瑜也在深思。

从区区从五品刑部员外郎到正二品刑部尚书,蔺荀只用了四年,他的背后有谁?

少年英才不假,但朝堂之上,若没有背后势力,没有推手,别说刑部尚书一职,往上爬一级都要等着天时、地利、人和。

蔺太师早已归隐多年,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早已不如当年风光之时。其子蔺深不过一个从四品国子监祭酒。蔺荀当年能入刑部,只怕还是依仗他那身为刑部左侍郎的外祖父秦道怀。

可惜,上一辈子,她困在当局者的迷雾中,到死都没看明白他最后投靠的是哪一位?

“父亲,蔺大人是您举荐的吗?”上官瑜抬眸,发现父亲正一脸深思观察着她,锐利的黑眸中还藏了丝探究之色。她略显诧异,脑海快速思虑着刚刚自己说过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上官时庸看她模样,心中未定,八成是自己想多了,他道:“不是。”

果然…….

上官瑜暗暗叹了口气,猜到是这样,可心里还是隐隐藏了一丝希冀。希望那样一个敏而好学、颖悟绝伦的人能为父亲所用。

“那是谁举荐的?”

上官时庸见女儿清亮明眸中透着在意的期盼,脸上却装着孩子气好奇模样轻描淡写的问,心中疑惑,有些猜不透女儿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