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后果
秋日的午后阳光还是暖人的, 这边屋檐下, 被照亮的地方与柴房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柴房内有这么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所有的注意力, 也就只能在他一人身上, 为他所吸引。
但过了许久, 温如意看归看,始终是没有动作。
或许是他心中太急切了,不愿意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看温如意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被绑住了手脚的他,硬是朝一旁的墙壁撞去, 脸颊撞在了墙上, 生生把塞在嘴里的布给敲松了,舌头得以活动, 将布给顶了出来。
这又费了些功夫, 待那布从嘴里脱出时, 已是疲的满头汗, 他看向温如意求救:“姑娘, 我不是坏人。”
就算是现在这样一幅狼狈相,放在人群中也是瞩目的那个, 更别说收拾干净后的模样,皮肤如她一样白皙, 五官俊秀, 有几分柔美感,一双眼眸格外好看,没有什么侵略性,反倒是会让人生出亲近感来。
再加上他这比常人要动听数倍的声音,让温如意想起一个词来:声控。
但她依旧是没有说话。
男子更着急了:“姑娘,我真的不是坏人,我是被人带到此处的,姑娘若是不信,就请劳烦姑娘帮在下一个忙,到附近的衙门里替在下报个案。”
早前去邵都前他们在庄子内住过几日,前前后后就这么些屋子,温如意还是很熟悉的,再加上他虽看着狼狈但并非脏乱的模样,他到这儿应该不长,而他们到这儿也不过两日而已,看情形,他到这儿的时间更短一些。
焦庄距离清水镇这儿起码得半个月的行程,厉其琛抓这么个人过来,总不能是觊觎人家的美色吧。
许久都没等来回复,男子静下心来,整个人朝门口这儿挪了几分,发现用处不大,放弃后倚着柴木问:“姑娘,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温如意一愣:“你不知道?”
男子摇头,只是简单的动作就显露了不凡的仪态:“我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了此处,等了一上午看守我的人才离开,听他与别人的话,似是都进城去了,适才我恰好听到厨房里有人,就想试一试。”
所以他不仅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还不知道这庄子里有哪些人,要不然他怎么会向她求救,虽然王爷和范大人都出去了,但云束和云阳都在啊,他根本逃不出去。
于是温如意试探:“谁抓你来的?”
“我被一男子在焦庄打晕,昏睡至此的,今晨才醒来,中途他曾喂我吃食,仅他一人。”男子仔细想了想,于样貌,就是普通男子的长相,形容不出什么特点来,非要说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的声音,与其样貌不符,略显粗沉,但这也算不上什么线索。
听他这么说,温如意倒是记起来,今早王爷出门时,院外停靠的马车旁,的确有一张生脸孔,按这么推算,他们应该是昨天夜里到的。
“他抓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在下不知。”
男子说罢看着温如意,打量着她身上的装束,再看她手中的棍子,用他那惑人的声音道:“姑娘你是庄子里的人?”
温如意低头看了眼今早刚换上的衣裳,与附近女子的打扮无异,温如意摇头:“我住在附近,今日我娘有事,就让我来送菜。”
男子心中微松了一口气,与他而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等了一上午才等到隔壁有人,哪怕是一点希望他都要试试,也亏的是个住在附近的姑娘。
想到这儿,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姑娘,你可否帮我。”
这画面到了温如意眼中,倍感熟悉,不就是她惯用的伎俩之一,想要有所图时,会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无害一些,没有杀伤力才能够降低别人对自己的警惕心,更何况他被绑成这样,加上这幅容颜,怎么看都是个受害者。
温如意也给了他一个十分纯善的神情:“怎么帮你?”
“这庄子内可还有别人?”
“有啊,庄子内还有做活的人,不过眼下大家都在休息。”
“姑娘可否替在下松绑。”
温如意犹豫了下,没作声,神情里就是那意思,万一他不是好人。
“姑娘,我真的不是坏人,你若不信,我也不勉强,可否劳烦你到附近的衙门里替在下报个案。”
男子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没有过多纠缠让温如意替他这一个陌生人松绑,而是如最初那般请求她给自己报案,不浪费时间,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到衙门里,在自己被带离之前被官兵发现。
温如意又犹豫了会儿才道:“那你叫什么,家住何处,我好和衙差大哥说,还有,这庄子和镇上离的有些远,来去也得个把时辰。”
“我叫胥仪,焦庄人氏,你将我身上这玉佩摘下来……”话音未落,男子的话猛地顿住,神情有变,追问温如意,“姑娘可否告诉在下,此处何地?”
“这儿是板桥镇,离莞城不远。”温如意随口说了一处地方,与清水镇这儿是两个方向,清水镇往南,板桥镇是往北的,距离京都城更近一些。
男子听到之后,眼神都亮了。
“姑娘,除了这玉佩,还有我所戴着玉萧,劳烦你将它也摘下,送到镇上的戚玉楼交给掌柜,之后再去衙门。”为了让温如意放心,男子还转过身给她看自己被绑的有多牢,双手是挣不开的,“我身上还有些银两,就当是给姑娘的报酬。”
半刻钟后,没有客气的温如意手中多了一块玉佩和一个成色极好,雕工精致,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萧坠子,右手上还有一个钱袋子,沉甸甸的,少说也得有个十几两银子。
“在下脱身之后,还会报答姑娘。”
温如意没作声,拿着这些东西转而往厨房走去,打量了一圈后,拿了两个馒头回到柴房,放在了男子的怀里,郑重的点头:“我等会儿就去镇上。”
“多谢姑娘。”男子看起来很感动,大抵是这半个月来,温如意是唯一让他觉得有些希望的人,这半个月里他睡的时间比醒的多,醒来时却也是昏昏沉沉的,根本没有求救的机会。
“我得走了,要不然他们休息好了该找我。”温如意‘好心’给他从柴房另一边搬了个草垛子让他靠着,继而利落的离开了柴房,合上门后,对着门板上那一块用来补漏钉上去灰色板子,笑的格外好看。
拿起手中的玉萧后,温如意笑的更好看了,指尖勾起串着玉萧的绳子,在半空甩了两个圈,转过身去,看到了站在前屋墙边的厉其琛。
温如意脸上的笑意和那玉萧一样收的极快,将玉萧藏到手中后捏紧了,好似他看不到,往身后一藏,继而恢复了笑靥,朝他走去:“王爷您回来了。”
厉其琛朝那柴房看了眼,视线落回到她身上,瞧着像是正儿八经讲道理的样子:“答应了他的事食言,非君子所为。”
“妾身是小女子。”温如意朝他福了福身,理直气壮的很。
范延皓走了过来,看这情形,大抵也猜到了些,温侧妃应该是与柴房那位打过照面,遂感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温如意心情好,想了想后先将那玉佩拿了出来,问他们:“值多少?”
“宫里的赏赐,温侧妃觉得值多少。”
玉萧的成色可比玉佩好多了,再者一个是藏在衣襟内的,这玉佩少说也值个几百两银子,那这玉萧,怎么也得翻倍吧。
想到这儿温如意好奇起胥仪的身份来,宫里的赏赐可不是人人都能拿的,那位的长相如此,莫非出身不低,可也不会啊,若是出身高,适才他直接自报家门,让她去镇上联络人岂不是更快么。
往回走时,温如意好奇:“王爷,他是什么人?”
“看着不像是做粗活之人。”这样的样貌和肤色,怎么着也不会是普通人,温如意想到他的仪态,还有那比样貌更吸引人的声音,仰头看厉其琛,“莫非是个艺人?”
京都城中有几位琴师颇受人追捧,温如意在清斋坊也见过,确实是很吸引人。
进了屋,温如意见他没否认,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方向:“柴房中这一位,品貌端正,比清斋坊的艺人还要更出色些,入宫献艺受赏,莫非也是琴师?”
斟了茶,温如意托腮看着他,没这么简单啊,有那闲情逸致,干嘛还把人绑在柴房里。
厉其琛拿起温如意摆在桌上的玉萧,端详了会儿后将顶着一段的珠子往后拨,手指粗细的玉萧一段,磨圆的内径中,隐约可见几个字。
再看那顶着的珠子,靠拢的那一面弧度上,也刻了几个字,但中间穿着绳子瞧不仔细,温如意取来了宣纸和墨后,轻轻一蘸,往宣纸上压去,一个“滢”字跃然纸上,中间空缺的圆圈是绳子穿过的地方。
厉其琛的声音随之传来:“他是个戏子。”
看着那虽小但清晰的字,温如意心中腾升出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她抬眸看着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太后娘娘的名字里,就带了个滢字。
半响,温如意迟疑:“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给他的?”
厉其琛抹去珠子上的墨,低头摩拭着玉萧上所雕的图案,声音凉薄:“六年前他是游园班的大台柱。”
说起游园班温如意便想起几个月前的宫宴,那天在戏园子内唱戏的不就是游园班的人,她早前听吴媚儿说起过,太皇太后酷爱听戏,只不过这两年听的少,以往每隔几个月就有戏班子入宫为太皇太后唱戏,游园班在京都城中久负盛名,入宫的频率也很高,一年下来得有个两三回。
六年前先帝身体还健朗,王爷的年纪也不大,朝堂纷争没那么明显,宫中一片和乐,戏班子入宫逗了各位主子们高兴,赏赐自然也多,上百两的玉佩对她们而言并不算什么。
只不过赏赐刻有自己名讳的东西,这就有些奇了,更何况,那胥仪是要让她拿着这两样去镇上的戚玉楼。
倏地,脑海中闪过什么,温如意更不确定了:“这戚玉楼,是不是与京都城有关?”
厉其琛看着她:“陆家。”
温如意怔了怔,过了会儿,她的眼睛越张越大,她看着厉其琛,深吸了一口气。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
屋内安静了下来,温如意叩弄着小桌脚,先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继而陷入了尴尬中,尽管好奇心作祟很想求证下,但往大了说,先帝逝去还未周年坟头就冒了青,事关皇家颜面,不好直接开口。
于是,温如意用略带感慨的口气道:“看来这位胥仪公子在京都城中很受欢迎。”
厉其琛看着她,眼神微闪,温如意挺了挺腰杆,没毛病。
许久后,明明是安静的屋子,温如意好像听到了他的笑声,是从他眉眼间散发出来的,并不明显,可温如意越发确定,他就是在笑。
又过了会儿,他终于开口:“有些道理。”
听起来他是毫不在意的,在揶揄她故意装不懂。
这时屋外传来了云束的请示声,厉其琛离开后,屋内的气氛才恢复如常,温如意松了一口气,这样的问题着实是不好问的。
……
天色暗下来时厉其琛还没回来,在柴房外的草亭内,温如意从范延皓的口中,证实了她那个胆大妄为的猜测。
游园班由来已久,出过不少名角,普罗大众虽称他们为戏子,其中也有几位因才华受人尊敬,而这些名角,多为男子。
八年前,游园班当时的台柱子因为年纪的关系退了下来,他的徒弟理所当然继承了他的衣钵,成了当时游园班的顶梁柱,就是胥仪。
胥仪因其不俗的唱腔,过人的样貌,早在之前就颇受欢迎,做了游园班台柱子后更是忙碌,时常被京都城中的达官贵人点戏,一年多后名声传入宫中,专门为太皇太后安排这些事的公公,就将他们请入了宫唱戏。
说好听些是献艺,说通俗点,大都是跑江湖卖艺的活计,不仅活儿要好,也得会做人,胥仪在这点上就比他师傅做的更得心应手,赏赐自然也不断,胥仪交给温如意的那玉佩,就是太后陆晼滢赏赐的。
过了两年,有一阵子太皇太后身体不佳,游园班入宫的频率还是与往常一样,从那时开始,给太皇太后唱戏的胥仪,变成了给太后献艺。
宫中妃子甚少出宫,原本能消遣的事儿就不多,听听戏赏赏花,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奇怪的,当时太后娘娘每隔两三个月召他们入宫,对众人而言,更不是什么值得特别去注意的。
可恰巧的,陆晼滢就看上了胥仪。
温如意微张了下嘴,抱着胳膊往亭子内靠了些,挡住吹进来的风,想了下后斟酌语句:“早就有联系了?”
当初范延皓查到这些事时,惊讶程度并不亚于温如意,但如今却很平静:“两年前春狩,他假扮太监,陪在太后身边。”
“……”温如意深吸了一口气,信息量有些大啊。
“一年前,游园班的台柱子换了人,胥仪以抱病之名回了焦庄,在焦庄呆不过两个月,他又回了京都城,住在京都城内一处别苑,未告知别人,今年一月,从京都城回了焦庄。”
温如意靠着扶栏缓缓坐下,所以,太后这是金屋藏娇?
此时就不是什么大胆的猜测,而是推证,先帝四月初驾崩,而他是一月离开,四月末时宫中传出太后娘娘有身孕的消息,当时说是已有两个多月,二月里有的,而在消息传出之前温如意入宫时,太后就有了迹象,她在刻意隐瞒将怀有身孕的时间往后退,实际上,消息传出来时她起码是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早前在听到那消息时温如意就吐槽过,先帝病重成那样怎么还能有房事,皇家的做派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现在想来,不是坟头冒绿,这得是头顶青烟,绿帽垒三高了。
草亭内陷入了寂静,过了会儿,消化了这些消息后,温如意问:“先帝不知道吧?”
范延皓微点了下头。
温如意没有继续问下去,王爷会知道这些,恐怕是早就在查这些,而对太后来说,腹中的孩子就和□□差不多,风险大,却还暗藏了莫大的诱惑,如今这形势下,她若生下个皇子,有陆家在,小皇帝的皇位才叫岌岌可危,可若被曝出孩子非先帝血脉,这后果……
想到这儿,温如意猛然一震,那天戏园子中她险些推倒太后酿成大事那日,想借此栽赃嫁祸的人,是太后自己。
温如意的后背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为她的图谋,也为她的狠心。
过了会儿,温如意转过身看柴房的方向,戚玉楼,陆家,所以他求救的对象,也是太后。
……
夜深时厉其琛还没回来,温如意因为想的事情多,也有些睡不着,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屋外终于传来了动静,不大的屋舍门被打开时,由外卷入了一股凉风,吹到了床帏这儿,布幔晃动。
厉其琛一进来就看到她靠坐在那儿,床畔的桌上点着灯,枕边放了一本游记。
温如意闻到了一股烟油味,似乎是从什么炼场内出来,在厉其琛洗漱过后,这股味道依旧隐隐存在。
“范大人今天与我说了一些关于胥仪公子的事。”温如意靠着他,双腿曲在被窝里,仰头,“王爷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厉其琛把玩着她的长发:“三年前。”
温如意微动了下,这么早。
“三年前佛光寺大典,母后身体抱恙,她代为前去,斋戒七日,胥仪假扮太监,跟随了五日。”
饶是能想到些什么,温如意听了之后还是很惊诧,范延皓口中的狩猎还是佛光寺大典之后的,换言之,这样的事不止一回。
“那谋反一事?”
四目相对,厉其琛的目光看起来很平静,温如意却是了然了,这些事都是相连的,栽赃嫁祸也好,谋反也罢,有前因才会有后果,莫须有的罪名都是为了掩盖太后腹中那个非皇家血脉的存在。
其实面前有更妥当的办法,只要孩子没了,胥仪和太后之间的事就成了一笔无证之帐,你要算,我也能狡辩,更何况牵扯诸多,不会真的拼个你死我活。
可野心呐。
温如意轻轻握紧了放在怀里的拳头:“王爷抓他来,是要带他回京都城?”
“嗯。”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厉其琛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身,双手正好放在了她握拳的腹间,轻轻抚过平摊的小腹,忽然提了句,“药喝完了?”
“大夫开了几贴固本的药,还有几日。”温如意被他弄的有些痒,忍不住笑出了声,往一旁缩了缩,“可他若回了京都城,太后娘娘会不会杀人灭口。”
“会。”手中落空,厉其琛有些遗憾,看着她泛红的脸庞,头一次觉得钱往生的话有些道理,确实是太慢了。
夜深了,几度沉默后,温如意有了困意,最后在说到要如何保下这个胥仪公子时,温如意的双眼眯着眯着就再也睁不开了。
待到第二天时,她便理解了厉其琛口中,送胥仪回京都城是什么意思。
大清早时她走出院子就看到胥仪,身着白色衣袍,头戴白玉冠,翩然立在那儿,玉树临风。
在看到温如意后,他还甚为绅雅的朝她颔首,那姿态,便是柴房内的人换了身衣裳收拾干净后该有的模样,温如意有些疑惑,直到范延皓出来后看他的目光,温如意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真的胥仪。
这时“胥仪”笑了,轻抚了下衣袖:“还是让夫人您认出来了。”
开口后区别就更明显了,胥仪的声音更为之清澈,虽然这个人的声音也好听,但依旧是比不过。
范延皓也看出了差别:“你这声音还差点。”
“还差两位药,他的声音不好学。”王苦一与他相处半个多月,为了的就是学他各种仪态动作,但在声音上始终是无法齐致,最后还得借助旧时秘药来改变嗓音。
“不止是声音。”温如意往他身后绕去,又绕了回来,端详着他的站姿,“不够柔。”
静态时看着是没什么,简单的动作也瞧不出破绽来,但胥仪的某些身段动作是多年养成的,在柴房内时,他偏身一动都会带上些韵味,温如意看向王苦一:“你可听过他唱戏?”
“他在焦庄的小馆内,每隔半月会去唱一场。”
温如意点点头问范延皓:“我们在这儿还要留几日?”
“七八日。”
温如意心中有了主意,既然要学就学的更像一些:“范大人,劳烦你替我准备几个菜肉包子,再备一些清粥。”
说做就做,半个时辰后范延皓准备好了这些,温如意换过衣裳,端着它们推开了柴房的门。
此时快临近中午,从昨天晚上开始没有吃过东西的胥仪当即便闻到了热包子的的香气,他抬起头,昨日见过的姑娘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将一碗粥和一碗包子摆在了自己前面的板子上,继而绕到他身后,费力解开了绑住他手的绳子,最终也只解开了左手,抱歉道:“公子,你快些吃,他们出去了,我是偷偷进来的,等会儿就得走。”
用惯了右手,左手也只能拿东西吃而已,想要绕过去解身后的绳结难于登天,胥仪没有尝试,而是追问:“姑娘,你可去衙门了?”
温如意面露难色,犹豫了下后,从怀里将玉佩和玉萧都拿了出来,还有昨日的银子,塞到了他手中:“公子,衙门里说这些不归他们管,你是焦庄人氏,就去焦庄的衙门里找人,至于你说的戚玉楼,掌柜的,掌柜的说……”
“掌柜的说了什么?”
“他说这种不明身份的东西他们不收,天底下想上门攀亲的人多了,每个都理会他们还不得忙死,焦庄来的人他们不认识。”
柴房内沉默了会儿,胥仪的脸色泛了些白,这要是在京都城中,岂会认不出来。
“他们还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莫不是,偷,偷来的。”
温如意停顿的话语让胥仪的脸色越发难堪,他捏紧了手中的东西,磕的手心生疼,须臾,他冲温如意展了个笑颜:“姑娘,我真的不是坏人。”
“那,那要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温如意显得六神无主。
“外面可有人守着?”
“庄子外头有,昨天夜里来了好些人,今早我来时看到他们都守在这附近。”
柴房内安静了会儿,胥仪将手中的东西又交到了温如意的手中:“我是京都城游园班唱戏的,曾去过陆家,告诉掌柜的,这是他们本家嫡大姐赏赐的。”
温如意更犹豫了:“这……”
“你不必有所顾虑,尽管送过去,他若还不肯要,你就给他看这玉珠内刻着的字,他定会收下。”还是动听的声音,但此时的笑看起来却没那么和善,“届时你再告诉他,我被人掳到此处。”
温如意垂眸,呵,她说什么来着,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