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台24

即使新年假结束了,仙台还停留在冬天的寒冷里,春天尚远。

天还有些黑,但要陪新之助为幼稚园下周一的马拉松比赛做练习的野原一家加上小白已经出了门。

“好冷啊!”寒风一吹,三个人齐齐抖了抖,声音都带着颤。

“这么冷还要去跑啊?”野原美伢有点想打退堂鼓。

“小新!”“爸爸!”

野原广志和儿子摆出一摸一样的扎马步姿势,击掌: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拜托你们两个,不要再耍宝了!”头上挂着三条黑线,野原美伢评价道,然后去推出了单车:“快开始跑吧,跑起来就不会那么冷了。”

“为什么你骑着自行车啊?”慢慢跑动起来的野原广志抱怨道。

“因为我是女人啊……啊,惠和惠的爸爸啊!”野原美伢惊讶地和遇到的、带着惠晨练的甚尔打招呼,“早上好!你也带着惠在为马拉松比赛做练习么?”

“算是吧。”甚尔有点意外,和野原家三人道了早上好后,才问道:“你们是刚刚开始么?”

“是啊,你们是已经锻炼了一会了么?起得好早啊!”野原广志边跑边聊天,道。

“对,”甚尔随意说,“不过你们也不晚啊……惠!不要用嘴呼气!”指挥儿子的时候,他的声音变得严肃很多。

“……嗯……我知道了……”这两天手脚开始绑小沙包跑步晨练的惠脸已经带上了浅红,他已经跑了半小时了,额头上已经有汗珠滑下。他努力调整呼吸,从鼻子里呼出来的气在冬晨的空气里变成白雾。

“禅院叔叔好凶啊。”被小白牵着的新之助跑在惠身边,小声地说。

惠默默点了点头。

“你们跑了多久了啊,小惠爸爸?”野原美伢有点担心地看着惠红红的脸,“也不要锻炼太过了吧……对了,妮翁怎么没来晨练呢?”

“她陪了几次,今天没来。惠的话,这种程度还没问题的。”为了配合惠的速度,甚尔跑得非常慢,此时仍是轻松自在的样子,完全没有汗,脸色也非常正常,“那只狗是你们新养的那只?”

“对啊,小新给他取名叫小白,”野原广志笑着说,“说起来还是惠和小新他们一起捡到的吧。”

“前面要转弯!转弯转弯!”新之助喊道,“我们要去找老二了!”

“是悠仁!”惠忍不住纠正新之助的叫法。

“是该这里转弯了呢。小新昨天说他们和悠仁约好要一起练习的。”野原美伢笑着说,“小新这孩子认路还不错啊。”

都在同一个街区,距离真的很近。没过多久,一行五人一狗在一个转弯后就遇见了迎面跑过来的悠仁和虎杖倭助。

“早上好!惠、小新!早上好,小新爸爸妈妈还有惠的爸爸!”悠仁精神非常饱满地和他们打招呼,怕冻耳朵,他戴了一个白乎乎的耳罩。

众人互相道好后,一行人汇成一个方向慢跑,大人们继续聊一些大人的话题,小孩子也说起话来。

“你们没事吧?”悠仁担心地说,“惠、小新,你们脸都好红!”

“……我没事……”惠小口喘着气,在呼吸的间隙里回答,“……还可以坚持……”

“……我~快~要~不~行~了~……”新之助张嘴喘着气,“……好累哦……诶诶小白!”

小白忽然加快了速度,硬拽着已经放慢脚步的新之助冲过不远的拐角,不见了。

三个小孩子的顺序是“新之助——惠——悠仁”这样,小白忽然加速,惠反应慢了,悠仁够不到遛狗的绳子,两人都阻拦不及,只能在反应过来后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他们忽然加速,已经拐过去了,我们快跟上去吧。”

虎杖倭助为人有点孤僻,和比较健谈的野原广志有点说不来,便一直余光里关注着孙子,此时见他们加速跑过拐角不见了,忙说。

甚尔说也没说,已经加快速度跟上去了。

然后他就有点无语地发现,这么一会功夫,不光是那条狗已经在电线杆旁开始尿了,新之助也已经进到别人院子里,打开了放在门口的牛奶,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好渴……咕咚咕咚……”

提前了一步的惠和悠仁显然也很无语,不能理解新之助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难道新之助也有咒力?

惠忍不住怀疑。

“原来是小白想尿尿了才跑这么快啊,”最后赶到的野原夫妇无奈地说,又东张西望地找起自己儿子,“咦?小新人呢?”

“在那。”禅院家两人、虎杖家两人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瓶牛奶好好喝。”

恰好新之助同学喝完了最后一口,拿着空奶瓶走到了院子门口。

“小新啊,”野原美伢看了看空牛奶瓶,又看向自己儿子,“你这瓶牛奶是哪来的?”

“掉在地上的。”新之助指了指这户人家的玄关方向。

“怎么会掉在地上呢,那是人家放在门口的!”野原美伢尴尬地教导道,又问自己丈夫:“先生?你说怎么办?”

“银行利率已经降低了……”野原广志探着腰读着别人放在收报口的报纸。

duang!

一时冲动,野原美伢的拳头就已经和新之助父子的后脑勺亲密接触了一回。然后她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外面,周围还有熟人。

——要、死、了!

脑海里闪过这几个大字,她强装着笑脸,努力处理这种社死状况——从新之助手里夺过瓶子,从自己口袋里取出纸笔写上“对不起”,和两百日元一起放在这户人家的玄关前。

“好了,我们继续出发吧~”最后,她若无其事地说。

在场的六个男人无一提出异议,默默地又跑起来。

——果然还是应该让妮翁离野原太太远一点吧。

——和新之助妈妈对比起来,笨蛋妈妈脾气其实还挺好了吧?

——还好我没有妈妈。

——女人还是这么可怕啊。

——好、好尴尬,美伢打得也好痛……

——我还想再喝一瓶牛奶。

各怀心思啊各怀心思。

晨练结束之后,三家人各回各家,吃早饭的吃早饭,准备上班的准备上班。

把甚尔已经做好的早餐摆盘端来餐桌的妮翁敏锐地察觉到甚尔和惠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她疑惑的问,“怎么了么?”

“不,没什么。”父子两个默契摇头。

当天双叶幼稚园的自由活动时间。

“今天早上吓到我了,”悠仁对惠说,“明明小新的妈妈也没做什么,但就是觉得背后升起了高高的火焰,简直就像动感超人里的泳装魔王一样诶。”

惠默默点头。

“明明之前去小新家玩还觉得小新妈妈挺温柔的呢。”悠仁忧心忡忡地说,“果然是伪装么?惠,你妈妈呢?是真温柔的类型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妮妮凑过来问道:“惠的妈妈怎么了么?”

“我也听到你们说到惠的妈妈了,”风间道,“她生病了么?”

“惠的妈妈没有生病啦。”悠仁左右看看,发现新之助在比较远的地方玩滑梯,才小声解释起来早晨发生的事情。

“……所以我刚才在和惠讨论,他的妈妈是不是‘真温柔’的类型啊。”

“小新的妈妈我见过几次,从来都没有发现会这么可怕啊。”妮妮害怕地说。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大人都会在别人面前装出好的样子,只有在自己家人面前才会暴露本性。”风间故作成熟地说,“不过我妈妈肯定是真的温柔的类型,她在家里也从来没有打过人。”

“我妈妈也一定是真的温柔,”妮妮也抢着说,“我妈妈比风间的妈妈更温柔,她不光没有打过人,还从来没有对我生过气。”

“惠你的妈妈呢?”知道悠仁没有妈妈,风间和妮妮跳过他又问回了惠。

“她没有打过人,也没对我生过气……”惠犹豫地说,“但我不觉得她是温柔的类型。”

“不发脾气已经是很温柔的表现了。”风间认真地说,“惠,你不能太贪心。”

“而且我觉得你妈妈是温柔的类型啊?”悠仁托着下巴,像是深思熟虑过一样地开口,“语气很温和,声音也很好听。”

——那是因为妈妈的恶趣味从来都只有我是受害者。

回想起得到丑宝的那天,抬头看到的贴在天花板上眼神亮晶晶的妮翁,惠黑线地想。

但他又不想把自己被捉弄的经历说出来被嘲笑,所以干脆转移了话题。

“新之助过来了,别说这个了,我们来玩踢罐子游戏吧!”

“好耶!”

“我也要玩我也要玩,带上我吧!”新之助果然也灵敏地听到,跑过来了。

“可是我们还没有空罐子诶!”悠仁道。

“我知道哪里有!”新之助说,“交给我吧!”

说着,他一颠一颠地朝办公室的方向跑去。很快就嘴里嚼着什么,拿着一个空罐子回来了。

“小新好像在吃什么东西?”妮妮疑惑地说。

“……哈哈小新恐怕是翻了园长的冰箱吧……”悠仁挠头笑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舅舅散步~

为什么可以精准找到藏在天花板上的妮翁和甚尔呢?

惠:(木然)同样的事情经历过十次以上,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