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愉快
香蕉曾被一些营养师评为美腿高手, 其中丰富的钾可以预防腿抽筋和帮助伸展肌肉,每天吃适量的香蕉,做适量的运动和拉伸, 有助于塑造腿部线条。
以上是不是真的张珏不知道,他只是喜欢吃而已。
关临苦口婆心的劝着女伴:“而且就算你把香蕉当饭吃, 也顶多美化一下肌肉线条, 莺莺, 你的比例已经很好了,别吃了, 教练瞪你了。”
黄莺泪眼汪汪:“可是在差不多高的时候, 他的胯和腰一样高,和他站一起, 我快被比成小短腿了。”
关临咳了一声:“那倒不会, 而且腿长也未必好事,你看张珏练了腹肌和腰肌以后, 那点腰线都快没了。”
正在冷敷的张珏提出抗议:“喂,安慰女伴可以理解,别踩我身材好吧?而且青少年发育都是先长下面再长上面, 等我的腿长完,上半身开始长的时候,我的腰线就回来了!”
扯完这个,他们突然发现俄系男单二哥谢尔盖给了伊利亚一拳, 下冰走了,伊利亚委委屈屈的捂着脑袋走张珏身边坐下,自然的拿过一个冰袋摁自己膝盖上。
和张珏不一样, 张珏每次摁冰袋都要打个寒颤, 伊利亚却面不改色, 凸显出战斗民族可以在零下几度依然光着身子和小伙伴玩耍的身体素质。
上头那句话不是胡掐,张珏真的在伊利亚的社交账号上看到过他只穿了条短裤,在冬令营和同学打水仗的照片。
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张珏问:“谢尔盖为什么打你啊?”
伊利亚摸摸脑袋:“哦,他要去拉shi,我提醒他不要拉太久,因为我爸爸当初就是因为总在需要照顾我的时候借口拉shi跑掉,才会让我妈忍无可忍甩掉他的。”
张珏面露震惊:“你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个?”
伊利亚笑得像个无忧无虑的佩奇or哈士奇:“因为谢尔盖喜欢上了一个女兽医,却不知道怎么追求人家,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了,得告诉他一些追求女孩时要注意的事。”
张珏不是很明白伊利亚的思维模式,但大受震撼,他想,伊利亚的师兄应该是真的很疼他,要是换了张珏自己摊上这么憨的师弟,早就把人夯水泥桶里沉呼兰河了。
相比于青年组顶天拿个3a的难度,成年组男单就是当前花滑项目最高跳跃难度的冲锋军,仅论跳跃,他们最强。
花滑六种单跳,t、s、lo、f、lz、a,其中四周跳已经被攻克了最简单的4t和4s,而一线男单的入场券就是至少要懂一个四周跳,而且赛场成功率高于百分之六十。
沈流今年其实有点冲一线的意思,可惜伤病太重影响了发挥,最后还是没能进总决赛,而进不了总决赛的,一律不配称一线。
瓦西里在跳跃的时候,试了4t和4s两种四周,他也是目前世界上唯一掌握两种四周跳的存在,但4s却摔掉了。
伊利亚悄悄和张珏说:“自从瓦西里伤了脚踝,4s就跳不好了,其实在没受伤之前,他已经有点要挑战第三种四周跳的意思了。”
张珏安慰他:“没事,你师兄就算受了伤,也依然是世界排名第一的男单。”
伊利亚摇摇头:“维持不了几年的,鲍里斯说过,竞技运动的难度只会不断的上升,除非我们能以超越时代的速度不断进化,否则就终会被时代抛弃。”
而以花滑的伤病率,即使运动员自己有进取之心,但被伤病拖得只能待在原地等待被超越的情况也是无法避免的,比如曾经被誉为史诗级天才的瓦西里,现在也陷入了这种窘境。
张珏:“看来瓦西里也只是看着风光,其实也有不少苦恼呢。”
旁听两个年轻人讲话的沈流陷入沉默,瓦西里都世界第一了还被他们这么说,那从未进过一线的自己岂不是更惨?
就在此时,张珏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他面色不变的揉了揉肚子。
伊利亚看着他:“你……饿了吧?要不要去吃东西?”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张珏中午有没有吃饭,不然他怎么会饿得这么快,现在离午饭时间过去才不到两个小时吧?
张珏十分淡定:“没事,我习惯了,沈流,把花给我。”
身为本国一哥,沈流进场的时候被粉丝送了花,他闻言将花递给了张珏,就见小孩扯了花瓣塞嘴里。
不能吃饭和肉、甜食、零食填肚子,张珏不得不开始吃花瓣。
伊利亚瞳孔地震,jue,原来你为了减肥这么拼命吗!太可怕了吧!
其实并没有减肥,但因为易胖体质在饮食方面被管的十分严格的张珏满心麻木,他知道花瓣填不了肚子,但只要嘴巴不空着,他就还能撑,有些观众看到本国小选手吃花瓣,还觉得张珏像个小精灵,无人知道事实多么辛酸。
一个还在生长发育、体脂个位数的小身体食欲惊人,他的大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督促他去摄入更多的碳水、蛋白质、脂肪,如果真放开吃的话,这身材也不用要了。
张珏可以三天内把自己吃胖五斤!
顺便一提,好多年轻的小选手和冰迷都发现麦昆和瓦西里对不对盘大家不知道,但他们的冰迷一定互看不顺眼,因为在成年组男单的合乐进行到一半时,一个俄罗斯冰迷和三个意大利冰迷打了起来。
俄罗斯冰迷赢了,但他和三个意大利冰迷一起被工作人员请了出去。
既然人到了北京,有些该去的地方还是要去的,小孩又坐了一阵,就起身离开场馆,张俊宝跟在他身边,两人回酒店换衣服。
12月的北京冷得很,张珏换上一身一看就十分温暖的小熊造型的绒衣,脚踩雪地靴,外裤里面裹着羊毛内衬的秋裤,老舅想少穿一层,被张珏训了一句。
“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去把秋裤换上!”
张俊宝那一刻差点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姐姐、张珏他妈。
不对,要是换了张青燕本尊在这里,她会要求他们连袜子一起换掉。
张珏在舅舅的陪同下前往许爸爸今天表演的地方,据许爸爸自己说,他现在不是主角,但正式登台的资格是稳稳的,因着老底厚,吃这碗饭对他而言不难。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张珏下意识地回道:“有肉菜吗?碳水摄入量多少?你们那的晚饭介意带家属吃吗?我想喝胡萝卜玉米排骨汤,再来个凉拌海带,拍黄瓜和红烧肉,肉要五花的……啊!”
张俊宝一巴掌把他剩下的话呼了回去,许岩则摸摸已经饿傻的大儿子的脑袋。
“过来看看爸爸的舞台吧,小玉,以前爸爸离开过这个舞台很多年,最开始也不后悔,觉得自己更想做厨师,想自由的追求梦想,想和你妈妈还有你、二德在一起,现在回首过去,爸爸发现虽然京剧排在了很多东西后面,但我对它是有感情的,上台表演时也不是单纯的上班打卡的心情,而是想要好好献出一场精彩的戏,我想让你看看。”
张珏不是很懂爸爸的意思,而且他也对京剧没什么兴趣,比起出门,他更想留在酒店里刷题,张俊宝却懂了什么,摁着张珏的脑袋说一定去。
表演在七点开始,张珏是提前吃了晚饭过去的,在路上的时候还捧着根玉米棒啃,为了防止他着凉,张俊宝将有着小熊耳朵的兜帽也给人戴好,而即使是在这样冷的天气,他们到剧院入口的时候,那里也排了个不算短的队。
现代社会的票友越来越少,不耽误许岩的二大爷作为许派传人,仍有不差的票房号召力,这就像花滑再小众,明星运动员们聚在一起比赛时,坐满一万多人的场馆也是轻轻松松的。
张俊宝比张珏知道的东西多,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和张珏说:“你爸爸年轻的时候是被当家里的继承人教的,最开始学的都是些很正经的青衣戏,知道青衣吗?”
张珏挠头:“呃,就是京剧这一块的大女主?戏份最多的那个?”
张俊宝:“嗨,差不多吧,不过你爸爸到底多年没唱了,虽说他没懈怠,但到底少在他二爷手下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现在许二爷就在培养亲外孙,那小子身段好,就是接近倒仓的年岁,近一年许二爷就不许他过度用嗓,也不许频繁上台,应该是觉得人还没打磨好。”
毕竟京剧和竞技运动还不一样,竞技运动都是从小比起,要一直一直在同龄的群体里是第一,才能代表国家去国际舞台上继续参赛,在此期间会不断进步,所以哪怕是再强的运动员,在青年组时期都有小萌新的时候。
京剧却是要先在台下把功夫磨到能看的程度,接着再上台,他们不能将一个不够好的角送到观客前头,唱的不好还指望人家体谅。
张珏问:“那我爸现在主要是做配,对吧?”
张俊宝:“没错,而且他唱得特别好,水平是这个。”
作为小舅子,张俊宝对许岩的业务水平相当认可,还和张珏嘀咕:“你爸当年受不了家里,其实主要是他的路子和家里不一样,许派这边擅长贵妃、虞姬什么的,你爸他却喜欢关肃霜,爱武戏,想试小生,被人压着练自己不爱的风格,谁受得了啊?”
他们找到地方坐下的时候,现场已经有了挺多人了,张珏乖巧的坐好,然后发现自己看不见前面。
因为坐他正前方的人特别高,坐下来也能挡住不少人的视线,何况张珏又不高,小孩睁大眼睛,敲了敲椅背。
“哥们,能不能低个头?”
高个子和他边上的人回头,高个子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旁边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瞅着斯文的白皙帅哥友好的笑笑:“小朋友,要不我们和你、你的家长换个座位?这样就不挡了,小朋友?”
他叫了一声,发现张珏和男友还在对视,他犹豫着问道:“小润,你认识这个小朋友吗?”
等会儿,他才发现这个小朋友和兰润有很明显的相似之处啊,尤其是那个雕塑鼻,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兰润咳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看着张珏的表情:“他是我堂弟。”
话说小玉似乎是不打算认大伯,他会认自己的堂弟这个身份吗?会吗?
张珏眨了眨眼睛,慢慢点头:“嗯。”
万岁!他承认我!
兰润心中的小人举起双臂欢呼,脸上的笑容立刻热情起来,他起身:“小玉,张叔叔,我们换个位置吧,我块头大,不换小玉就看不到了,小玉,吃了晚饭没?我这儿有巧克力,你能吃吗?”
万泽也连忙起身,两边换了位置以后,张珏的视野终于宽敞了,没过多久,手里还多一杯两个大哥哥买过来的热果汁,他看张俊宝一眼,张俊宝点头。
可以喝。
就在此时,张珏边上的少年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小弟弟,你这个胳膊,能不能放下去一点,有点顶着我了。”
张珏回头,又看到一个脸蛋秀美的少年,他眉眼有些细长,眼睛清亮,神态温若迎春,笑起来还有点喜气。
重点在于,这个人看起来没比张珏大多少啊,也是一米五出头的样子。
张珏收回胳膊:“我不是小弟弟。”
少年抿嘴,忍俊不禁:“我今年已经读初二了哦,只是看着比较小。”
张珏朝他龇牙:“我今年初三!”谁还不是个读着初中的小个子啦!
此人面露震惊,半响,他用一种看着同类的目光伸出手:“你、你好,我叫许小帆,你呢?”
张珏心想,这个人莫不是要和我建立矮子的友谊?可是我成年后据说能有一米八诶,算了,既然他已经伸出手。
他与许小帆短暂的握了个手:“张珏。”
许小帆对他很友好:“你是第一次来这里?我以前没见过你。”
张珏耸肩:“嗯,我以前都没在北京。”
就在此时,一声梆响,大家停止了交流,不约而同的看向舞台之上,有穿着表演服装的青衣奔出,张嘴便是清亮的不行的嗓子,他没戴麦,声音却清晰的响彻整个剧院。
通过发声方式,让整个剧院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的方法,在京剧、歌剧里都是有的,张珏自己学声乐的时候都被教过,只是还没练到家,而当他现场听这种声音的时候,肯定是能感受到震撼力的。
许二爷的表演开始了,他技巧娴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一扶鬓,一挥袖,却能让第一次看京戏的人看明白他要表达的是什么角色的性格,什么故事,肢体语言的运用搭配配乐,不可为不精妙。
即使张珏是花滑的,而许二爷是京剧的,两个隔着行当,但那份表现力、艺术性,张珏是感觉得到的。
没过一阵,小孩就用手指敲着膝盖,默默的跟着打起节拍来,张俊宝看他一眼,面露微笑。
他就知道这小子看得懂。
张珏背后的兰润和万泽对视一眼,万泽低头,用手机打字:“你别老是看着你弟弟了,专心看戏啊,弄到这么好座位的票不容易,你到是真给我看出个写歌的灵感来啊!”
兰润咧开阳光的笑,冲他挤了挤眼睛。
等到许岩出场的时候,张珏隔着妆也立刻认出那是自己的爸爸,他坐直,神色更加认真,还差点伸手挥一挥,被张俊宝按住了。
许岩压根没看台下怎么样,就专注的舞自己的剑,他的风格没许二爷那么沉稳,带着点满场飞的跳脱,嗓音却是同样清亮动人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神态非常的投入和认真,看着他和许二爷的表演,没人能否认他们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的喜爱。
张珏看着爸爸的身影,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在心中浮现,却又探不分明。
张珏看得出来,爸爸站在台上的样子,是很愉快的。
他不知道,这也是许岩和张俊宝想告诉他的东西,即使生活压力很重,即使是为了赚钱才做这一行,但是就算有这些前提,也不是不能爱自己的职业的。
张珏喜不喜欢滑冰他们不知道,但小孩已经有把运动员的身份当做工作的觉悟,那么,他们希望这个孩子能享受自己的工作。
因为越是需要艺术表现力的行业,比如花滑和京剧,就越是需要表演者喜爱自己的职业,然后才能迸发出更加迷人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