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

八百里加急战报，直传皇宫。

荣公公细长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

说的乃是唐昊所率的大军已安然到达登州，顺带提及水师在万里碧海之中被龙吸水袭击，损伤三千士卒，唐昊也被从天而降的海鱼砸中，现已回复，并不影响征程。

大战未起，损伤士卒，这乃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但被海鱼砸中，昏迷半日，却令一些朝臣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坐在大殿的唐王阴沉着脸，扫过那张捂住口鼻的老臣，沉声问道。

“胡勇，你觉得唐昊被鱼砸伤，这件事，很可笑吗？”

当着文武百官被抓了典型，那须发花白的老臣也避无可避，缓步走上大殿。

“陛下，臣觉得此事颇为滑稽。”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在西北一代的高原人士，胡勇觉得天降大鱼这种事简直如同无稽之谈！

见首座的唐王并未言语，胡勇躬身抱拳。

“臣以为这乃是登州刺史夸大其词，为唐将军遮掩伤亡事实，编造出来的谣言。”

“天降大鱼？诸位想象，哪里会有这样的场面？难不成是九天星河上破损了空洞？”

“臣斗胆启奏陛下，明察此事，还三千将士一个公道。”

话音刚落，有人紧接着也站了出来。

“陛下，且不论这天降飞鱼一事，单单一个龙吸水，充其量不过水缸大的水柱。纵然是在海上，又能有多大的威力？”

“可偏偏却能损伤三千水军，这样的事情实在过于蹊跷。”

“臣以为，这乃是唐昊偷工减料，所造的船只用料简陋，才会被轻易折损，枉顾白白牺牲三千条无辜英灵。”

似乎这番说辞得到不少臣子思索，整个朝堂大殿上渐渐腾起一抹嘈杂，如同无头苍蝇飞奔，乱哄哄一片。

唐王的脸色也随着朝堂中的变化，渐渐阴沉，心中顿生烦躁之感。

有人在此阔步跨入殿上，躬身一礼后，站直身躯。

“陛下。”

“臣以为三千士卒损伤为真，可这飞鱼砸人乃是一派胡言。”

“无非是想将损伤淡化，为自己揽功除污罢了。”

“臣弹劾唐昊冒功之罪！”

捏着龙座扶手的大手，骤然握紧，眼中的厉芒一闪而收。

这一刻，唐王心中已然隐忍怒火！

哈哈哈。

一声嘲讽的笑声自殿中响起。

房玄龄阔步走出队列，环指殿中三位老臣。

“一帮井底之蛙，见识浅薄，也敢妄下定论！”

脸上的冰冷笑意一闪而收，房玄龄绕着三人踱步大殿。

“前隋开皇三年，有龙吸水过于洞庭湖畔，厉风过境，拔树毁屋，落下的大小鱼儿何止千金！”

“大业八年，龙吸水过甘旸，卷起牛羊，抛与数里之外。衡阳五年，也有龙吸水奇闻，天上降下刀斧锅碗。”

“这海上降下个大鱼，有何奇怪？”

脚步骤然止住，房玄龄怒视殿中三人，厉喝一声。

“拳打的石头还能砸死人，臂杆长的大鱼就不能砸晕人了？”

一连串的三个例子，乃是收录在历朝历代的奇闻异事之中，文臣都曾探查调访，但相对于武将对此番事情，了解甚少。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个小小的推测，就要启奏圣上，治人之罪吧！

三人对房玄龄所举的例子闻所未闻，但一时间也毫无证据前来反驳，顿时哑口无言。

长孙无忌缓步走出人群，背着双手，扫一眼殿中站立的老臣。

“五道飓风你们听不到，海中与风浪搏斗你们也视而不见。”

“偏偏是这定罪上，一个比一个坚决。”

“不明事由，妄加猜测，便口口声声要治罪！你们对得起这些前去浴血奋战的大唐勇士？对得起他们用鲜血生命换回的边境安宁？对得起他们打下来的吃穿不愁，保暖无忧的盛世生活？”

龙坐上的唐王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缓缓地站了起来，那双眸子之中闪烁出一抹决绝的亮光。

“朕的朝堂，容不得尸位素餐之辈，身居高位，却如同一个无知鼠辈一般！”

“更容不得那些为了利益，恶言相向，诬陷同僚之人！”

怒拂衣袖，唐王傲立大殿之上，厉声道。

“胡勇，肖宁，毛刚心性不正，品行低劣，随意诋毁有功之臣，罪不可赦！”

“来啊，将其三人免去官爵，发配岭南，遇赦不赦，永世不得归乡！永世不得再踏入这皇城一步！”

凄惨的哀求瞬间响彻大殿，御林士卒拖着三个老臣向着殿外走去。

随着哀求声渐消，整个朝堂再度恢复宁静，一个个臣子如同泥塑一般，再也不敢随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