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判我？”

刘埃命背靠着冰冷的椅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杨队。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种微笑是一种很危险的讯号，这种时候最好还是别招惹他。但杨队可没有一点想要惯着他的样子，说道：“要给你判刑的人不是我，是我国刑法，你做的那些事，足够量刑了。”

刘埃命说：“可是你知道，就光靠这些，你是奈何不了我的，就算我虎落平阳，也不是你这头犬可以欺的。”

“以前的确不行，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刘埃命不屑的哼了一声，“该和你说的，我都说了，面呢？”

作为一个叱咤风云的老大，向人讨要两碗泡面实在丢脸，可他实在饿坏了。

“别急啊，你犯了那么多事儿，既然自己不愿意多说，那就再让你见一个人好了。我相信你见了他，应该也没有什么胃口再吃东西了。”

刘埃命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是一种在危机关头才会出现的感觉。在这种地方有这种感觉，真的是一种很糟糕的事情。

杨队对着审讯室的单面玻璃使了个眼色，很快，一个警员又带了一个人进来了。

“埃命……”

看见那人，就连刘埃命都愣了一下。居然是自己的小舅子，汤泰。

汤泰，平南高中的副校长，刘闯的舅舅，曾经为了刘闯对宋宪三人通告批评，但后来被宋宪抓着小辫子，一切处罚都撤销了。

“你怎么来了？”刘埃命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不悦起来。

“我……咱们那些事儿，暴露了。”汤泰说话时很心虚，头上都冒出了虚汗。

刘埃命一点也不慌乱，依旧保持冷静的说：“什么暴露？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杨队冷笑连连，“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汤泰可是什么都交代了，你们的贿赂的行径，利益输送的利益网，还有前些年的几桩悬案，现在可都和你脱不了关系。当然你也可以不承认，我既然说了，就证明可以零口供定罪。”

一字一句的听完，刘埃命的心情都快跌落到谷底了。他深深的剜了汤泰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询问。这么大的事儿，自己怎么根本就不知道？

汤泰脸色难看至极的说道：“妹夫，他们手里有账本。何三和苟史这些年，都有记账，这些账本不知道怎么落到警方手里的。”

“……”

多熟悉的两个名字啊，苟史就不用说了，和自己就是一路人，不少勾当都是一起干的。还有那何三，原是国营木工厂的副厂长，和自己同样是老熟人。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两个蠢蛋居然还有账本，还落到警方的手里了，这不是死了还要把自己也拖下水吗？

忽然，刘埃命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宋宪’那张脸。

是了，不管何三还是苟史，都是栽在宋宪的手上，这两本账本一定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现在是又盯上自己了吗？

对于宋宪，刘埃命还是挺了解的，这人不出手时看着像个小绵羊，浑身上下都是肉和弱点，似乎咬一口就能满嘴流油。可实际上，是个机会主义者，找到下手的机会，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杀对手。

就比如这一次。本来是设计对安家的圈套，没想到宋宪早就有防备，还暗中查清了一切，反将一军，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并且，安家的事件只是一个引子而已，给所有人一种‘刘老大没多久就出来’的假象，毕竟这点事他还是能平的了的。可事实上，是两本账本牵出的一大串麻烦事儿，这已经不是他能够摆平的了。

湖面平静，湖底暗流汹涌。

最可怕的是，现在外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刘老大真正的处境。

“这两本账本都是宋宪给的吧？”刘埃命冷不丁的问道。

杨队的瞳孔微微一缩然后又恢复了正常，但这个细节还是被刘埃命捕捉到了。

汤泰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宋宪……是了，当初我要给他留校察看、通报批评的处分时候，他就说自己知道这些，并且要挟我……我早该想到是他。”

刘埃命瞥了一眼，骂道：“猪队友！”

“……”汤泰更加不自然了，不敢多说什么。

刘埃命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看着杨队说：“的确，那两本账本上一定记载了不少东西。可账本牵连的大人物那么多，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们警方有这么大的魄力吗？”

刘埃命说的是事实，那两本账本根本就不可能放到台面上来，甚至就连提起都是一种禁忌。

杨队哈哈一笑说：“这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儿了，不过拿这两本账本定你罪的是林副局。至于本子上的其它人物嘛，有几位已经被有关部门盯了一段时间了，相信差不多也可以收网了。”

收网这两个字杨队咬的很重，让刘埃命都不由得一怔，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加强烈了。就连杨队这样的小人物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可以预测到这张网铺的有多广，能捞多少条鱼。不说别的，就连自己这么棘手的人物，他们都敢说要判刑了。别人……应该也快了。

杨队玩味的看着刘埃命说：“现在你要不要考虑老实交代你的一言一行？可别忘了你背后的那八个字。”

刘埃命不回头也知道后面的墙上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字，但还是脸色冷漠，他根本就不信，只知道言多必失，这种时候自己交代一切，傻子才干呢。

见他不愿意说话，杨队也不恼，亲自站起身给刘埃命泡了两碗面，笑着说：“面吃完以后就先回拘留室吧，今天就暂时到这儿了，咱们明天再聊。”

把面放在刘埃命前面，他就推门走了出去。

汤泰神色不自然的站在一旁问：“妹夫，咱们现在怎么办？”

“你什么都招了，还问我怎么办？”

汤泰一怵，哭丧着脸说：“我也不想啊，是他们的太狡猾，我听说最近有个三少到平南来。他能不能救我们出去？”

刘埃命面如死灰的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反正，他不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