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事发突然【二】
辜泓清的这一刀并没有想着要止息这一场纷争,反倒是刀锋一转向江鹊砍了过去。
“滚开!”
江鹊怒吼一声,黑刃之上,焰火更为旺盛。
顺带着一掌直接迎向辜泓清的刀刃。
这一掌带着凄鸣哀嚎,仿若厉鬼悲泣一般,阻下了辜泓清的刀势。
只是江鹊的虎口也兀自裂开,飞溅出一蓬鲜血,朵朵深冬寒梅竟在夏秋之际绽开。
辜泓清并没有再度逼向江鹊的打算,刀势一转,却是直直劈向了了缘。
了缘似乎并没有料到这个变数,万般佛光化作丝丝缕缕的线凝在胸口处。
双手结印仍是晚了一步,被辜泓清那细长的长刃划破了一道口子。
那卍字佛印隐隐有了崩溃的前兆。
那双粗糙的大手无端留下了斑驳血痕。
了缘面色苍白,一声闷哼,往后退了数步。
胸口结的印再度化成点点金光散去。
失去了了缘的钳制,江鹊也舒了一口气。
但萦在胸口的怒火也难以在此刻消散,在当空之后挽了数个刀花。
黑焰敛去,径直劈向了缘。
而辜泓清刀气如虹,脚尖一扭,旋身挡下了江鹊的这一刀。
“你!”
江鹊有些气结,摸不清楚辜泓清到底想干什么。
“江大人,在普渡慈苑内若是真出了人命,恐怕我们都得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辜泓清仍是一脸微笑,细长的双眸直直盯着江鹊。
江鹊手中的刀锋仅仅只能再向前递进半寸之后止步于此。
被辜泓清所散发出来的刀气死死钳制住,无法再度往前。
了缘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尽管被辜泓清一刀逼退,导致了自己先前结下的佛印涣散。
他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云雾当中,倒是显露出几分宝相庄严。
了缘咬破了舌尖,喷出了一口鲜血,手中也是不停结印。
鲜血纷纷落下,化作朵朵血莲浮在半空当中。
辜泓清瞧见了眼前的变化,眉头一蹙。
了缘虽是佛气充盈依旧,但辜泓清隐隐能感受到其中的煞气。
这并不太像是一个禅门弟子该有的气息。
了缘一步踏出,如作数步。
几息功夫便是和辜泓清相差不到一尺的距离。
一掌落下,是要将辜泓清整个右肩彻底卸掉。
没有丝毫犹豫,辜泓清立马撤了对江鹊的钳制,一个旋身躲到了一侧。
江鹊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感受到一股罡风威逼而来。
见到了缘莫名变化,心中已经是把辜泓清骂了好几百遍,可眼下避无可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挡下。
体内的阴气不断流转,江鹊顶上的兀自聚了一堆黑云,一层阴影覆在了江鹊身上。
“斩!”
一个字谒轻轻吐出,夹杂着疲惫,夹杂着怒火。
云端深处,一道惊雷径直落下。
“停手。”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兀传入到庭院当中。
不单只是如此,更是带来一股威压,隐隐压住了江鹊和了缘两人的势头。
了缘的血掌定格在当空之中,动弹不得,周身萦绕的血莲也兀自散去,成了一滩血水。
威压在庭院上的乌云也化作乌有,矫若银龙一般滚落的雷击微微一晃,碎成了银光点点。
净法行如枯尸一般,转瞬便是来到了两人的中间。
长眉掩盖之下,目光犹若火炬。
双手微微合十,枯躯之下,一道金色**隐隐浮现在了净法的脚下。
霎时一股威不可侵的佛气笼罩了整个庭院。
在入禅门之前,净法曾是伽宗弟子。
便是当时修得了密法金轮。
在这股庞大的威压之下,三人都无法使得半分灵气,双膝不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辜泓清单手撑在地上,意识愈趋昏沉,勉强抬头看着干瘦憔悴的净法。
他是没有想到这老秃出手竟然这么狠。
普渡慈苑这一角莫名发生了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寺内其他各处。
离得最近的洗尘殿最先感受到了这股雄厚的佛气,那充盈佛气扫了过来,几个在殿前负责洒扫的小沙弥还没清楚怎么回事,便是被掀飞了好远。
眼看便要坠到地面,被一股佛气轻轻托起。
几个小沙弥站定地上,只觉得一阵后怕,才看清楚是谁护下他们。
“小师叔。”
其中一个小沙弥喊了一声了缘。
了缘目光沉凝,伸手摸了摸小沙弥的头,吩咐下去。
“你们也先停了今日的洒扫,先回自己的房屋内仔细功课,避避风头。”
几个小沙弥连连点头,抓着手中的扫帚噔噔蹬蹬地往内屋跑了过去。
了缘心中一沉,他能感受到这股佛气传自净法。
只是难得见到净法师伯竟然使出唤出这妙法金轮。
了缘单掌竖在胸前,一步一稳,往那气势恢宏的佛气当中闯了进去。
同样,这股佛气也波及到了正见堂。
房上瓦砾竟是被吹得簌簌作响,一众正在晨读早课的弟子朝窗外望去,面色茫然。
“莫要理会外面发生什么!你们继续!”
净宁眉头一蹙,轻声一喝。
随即,整齐划一的诵经声再度响彻殿宇。
“了尘,你来主持,我去一趟。”
心中知晓是净法传来的佛气,净宁心中放心不下,便是交代了身侧一略显清瘦的僧人来主持早课。
了尘微微颔首,接过了经书。
看着底下埋头诵经的一众僧尼,了尘捧着手中的经文接着领读下去。
......
......
净法口中不停呢喃着《不动明王降魔咒》,额前不动明王种字文灿灿生辉。
枯瘦的双手飞快地结着十四根本印。
不动明王,乃是佛之忿怒化身,示现忿怒形便是降伏一切邪魔的大威势。
也是为了喝醒那些执迷不悟、执着不返、冥顽不顾、受魔障蒙蔽的众生。
形若枯木的身躯渐渐显化出了明王法相。
通体都是青黑色,显现出一身的肌肉经络,肌肉快快隆起,展现出令人心悸的爆发力。
发垂披肩,怒眉瞠目。
上衣斜帔,下着摆裙。
相貌魁梧雄伟,背后燃起一轮焰火,似能燃尽一切烦恼。
三人在这般威能之下,皆是面色苍白,全然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离净法最近的了缘再也抑制不住喉头的鲜血,尽数呕出朵朵殷红的血花。
那手执罗索的明王,抑或者说是净法,盯视着了缘。
手中长剑猛然落下,周遭空气似是难以承受这般威压,惊爆声炸裂开来。
在这磅礴强劲的力量作用下,地面顿时开裂,掀起一片尘土飞扬。
锵!
那柄长剑未能如愿斩向了缘的脖颈,却是被一柄青芒挡了下来。
历经过了空寂佛界的关鸠,心境自是略有所获。
在感受到不远处的庭院有诡异的灵气流动时候,便迅速从客房出来。
触碰到这般佛压的瞬间,关鸠调动了体内一切灵气,盈满了整个身躯。
脑识深处的冥世录再度浮现,积攒了百年的道行尽数化为己用。
在这一刻,关鸠的实力已是到了自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前所未有的巅峰。
与净昙那轻柔温润的佛气,抑或者净梦那梦幻缥缈的佛气不同。
净法由体内所散发出的佛压带着一股霸道的威势。
就像是有无数双凌厉的双眸死死盯着自己,叫人无处可逃。
忍受着这股威势,关鸠慢慢踏入到了这充盈着威压的庭院当中。
他的每一根头发和每一片衣襟都随着这股威势猎猎作响,在这雄厚的佛压之下,关鸠只感到身体内的血液如同决堤的堰口一般,湍流不息。
即便是将一身的灵气调动起来死死抵抗,他都能感受得到身体内每一处都像是被一股焰火炙烤着。
自己的体内好像是绽开了火莲般的焰火。
即便如此,关鸠仍然是不打算后退。
在他来到院落的一瞬,他就清楚了跪在地上的了缘有异。
若是被这个老秃瓢一剑了结,便是没有现存唯一的线索。
关鸠并不允许这情况的出现。
迎着扑面而来的劲风,双眸中的青焰忽明忽灭。
小腿上的肌肉猛地一紧,关鸠整个身子骨微微前倾,右手紧紧攥着玉琢成器。
便是在那明王手中法剑落下的一瞬,关鸠感受到了佛压略微一松。
捕捉到了这个空挡,关鸠化作一只凶猛的猛兽扑将了过去。
硬生生地接下了这千钧一剑,虎口处有鲜血顺着骨节淌了下来,浸湿了地面。
净法略微讶异,未曾想自己这一剑落下被这个未曾听闻的小子给接住。
更令他有些愕然的是,他能感受得到关鸠那一身如若沧海深厚幽邃的刀息。
便如同昔日和普渡慈苑结缘的那名刀者。
也是难怪自己那师弟擅作主张,决意要将那张《佛心觉悟众生图》交托给这小子。
许是净法略微有些昏聩,好似听到了这个令他有些讶意的小子口出惊人之语。
“秃瓢,这般着急忙慌地便要结果了自家寺庙弟子的性命,怕是心中有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