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风外无言愁万叠 【十九】

预感劈砍而来的刀并没有落到关鸠身上。

睁开双眸只看到一熟悉的身影立在了关鸠面前,整个人稍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有贵人眷顾,自己尚且不用留命于此。

双刀迸溅的星火,在当空中又归于虚无。

无形中,是两个人气力的比较。

“终究是我小瞧你了,留了五个三阶阴曹吏和十个鬼奴在修罗道都没有全然将你留下。”

“看来是在下的演技略高一筹,竟然骗过了赖上史的一对‘鹰眸’。”

纵是执刀的手微微发颤,辜泓清仍是有着余力嘲讽了一下赖玄衣。

“死!”

一瞬凉意自眸中闪过,赖玄衣一身气劲骤然暴起,头顶上方的空气顿时凝成一片细雨银针猛扑向辜泓清。

借着这股气势的余波,辜泓清退了数步距离,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锐利逼人。

恍若自身赤身**一般,面对着铺天盖地的锋芒,将自己戳成一滩肉泥。

“真是麻烦......”

虽说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实修为,但也并非是赖玄衣的对手。

自保尚且有余,可若是......

“喂,还能动吗?”

趁着这档空隙,朝身后的关鸠喊话。

“能...还能...”

未曾想到辜泓清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关鸠愣了一小会儿,连忙回应了一句。

“我全力拖住他,你寻个空隙看看能不能把他宰了!”

一道声音传入到关鸠的脑海当中,末了还警告他一句。

“别想着逃跑!否则,我们仨都得死!”

现下不需要提溜着左裘,在这么空阔的地方,关鸠速度上的优势全然体现出来。

体内涌动的灵气,使得关鸠依然是精神抖擞。

只是骨折了的右臂仓促间难以恢复,只能勉强用左手拿着刀。

一刀在明,一刀在暗。

赖玄衣已经是看穿了辜泓清的把戏,却觉得没有拆穿的必要。

就像是野猫逗弄老鼠一般,在彻底咬死之前要狠狠地逗弄一番。

青色的鳞甲慢慢蔓延,逐渐覆盖了整个身子。

【铜墙铁壁】。

这是大泽乡文家秘传的一道护体功法。

因缘际会被赖玄衣学得,成了自己的护身利器。

于凝形的水汽不断落向辜泓清。

在赖玄衣绵密的攻势之下,辜泓清手动挥舞的刀光画成满月,尽了全力护住自己,仍是被划伤了几道口子。

虽落于下风,一时间赖玄衣也无法拿下。

于此相反,赖玄衣手中的刀像是被一条蟒蛇死死缠住一般,全然无法脱开身子。

嗖!

关鸠一下子就没了踪影,如同风一般,遍及四处,却难以捕捉。

又【铜墙铁壁】傍身,赖玄衣并没有理会关鸠,而是想着尽力脱身。

对于一个高阶阴曹吏来说,被两个四阶阴曹吏缠着这么久,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一边辜泓清好似适应了赖玄衣的攻势,逐渐织成了紧实的刀网在赖玄衣胸前,将赖玄衣的长刀死死缠在其中。

另一边,关鸠时不时地现身,用手中长刀劈砍赖玄衣。

对于赖玄衣来说,虽然不过是蚊虫叮咬,仍是心中恼火。

比起这些,还是更为在意自己身为高阶阴曹吏的荣誉。

哪怕没有落尽下风,现下也是足够狼狈。

若不收回【铜墙铁壁】,赖玄衣压根无法全然施力。

“够了!”

怒喝一声,辜泓清猝不及防,震退了数步距离。

而与此同,关鸠再度袭来的青芒熄停在赖玄衣的两指之间,整个人如一片树叶飘飞出去。

银光霍霍间,但见自九天之外落下一条长河,全然灌注在这刀身当中。

“就是现在!”

辜泓清觑准了时机,强行压下喉头涌上来的腥甜,也随之大吼了一声。

关鸠再度落在了赖玄衣的面前,两人几乎是鼻尖想抵,近得几乎是可以感觉到彼此间的呼吸。

那青镬色的双眸直直盯视着赖玄衣,像是一条毒蛇,令赖玄衣感到非常不自在。

“赖大人,您大意了。”

关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手中的小匕首已经没入了赖玄衣脐下之地,狱海所在。

霎时间,鲜血如泉水喷涌出来,泅湿了一片。

赖玄衣有些不敢置信。

眼前的少年面目逐渐扭曲,五官也逐渐模糊起来,一团晦暗的迷雾笼罩其中。

二十多年的荣辱,一切悲欢喜怒......

一同随着鲜血不停往外涌出。

连带着地还有渐渐枯竭的灵气和如鲜花衰败的生命流逝......

关鸠轻轻松开了手中的匕首。

这一击赌上了所有的精气神,关鸠连连后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一口鲜血自喉头涌出。

娘的。

真是惊险又刺激。

赖玄衣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四肢还在不断地抽搐,仍是在生死边缘吃力地挣扎着。

当将自己绑定在吴道紫这条船上的时候,注定余生必然风波不止。

未曾料想自己落得如此荒谬的下场,汲汲营营了大半辈子皆化云烟散去。

不甘心......

不甘心啊!!!!

最后一口气仍是郁结在赖玄衣的胸口,慢慢涣散的目光也在这一刻恢复了一点亮光,强行聚起了一片水雾。

瞄准着关鸠的后颈。

只要这一击落下,黄泉路上也不算是伶仃一人。

可惜了一番痴望。

刀风过境,破败了身躯又是飞了出去,方才聚成的水雾霎时散去。

再次跌落尘埃的一刻,像是砧板上的鱼,跃动了几下,没了声息。

“托你们的福,我借着方才那股震动逼出了体内的毒素。”

左裘站定在两人之间,已然没有了先前因中毒而萎靡的神色。

.......

......

所谓的刺杀。

便是要让对手由内到外的失去戒心,归根到底是在于如何调节自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