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理查德开口说话，医师才突然发现，仓库里多了一个男人。

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士，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碎发，蓄须，穿着领口坚挺笔直的衬衣，搭配黑色马甲和同色长裤。没有穿正装，没有戴礼帽，看上去很悠闲的样子，仿佛在自家的书房里闲逛。

医师顿时紧张且激动起来：“我说过只见你一个人。”

理查德转过身，向医师报以温和笑容：“镇定点，我的朋友。难道你忘记了，我是你的老朋友，所以我在这里，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现在你先到一边休息，让我和雷利先生谈几句，可以吗？”

医师的眼神变得恍惚且没有焦点，他点点头没有反对：“当然可以。”

西法暗自心惊。

这应该是催眠吧。

这就是观众的‘力量’？他们可以通过催眠，让敌人变成朋友？

这太可怕了！

理查德转过身来，微笑道；“要不怎么说我们是朋友呢，你真了解我，公爵。”

“条件很简单，那件主材料，我要分一半。当然，你可以用金镑来支付，怎么样？”

“太多了。”西法立刻回应道，“事实上，多一个医师同伴对我的作用并不大，而且如果我受伤的话，我有自己的渠道可以治疗。”

他想到了药师小姐。

“所以，即便他下船就卖了我，对我的影响并不大。可一件序列5的主材料，至少也值个四五千镑吧。为了一个不太重要的未来同伴，损失两千镑，对我来说太不划算。”

“除了之前我所答应的报酬外，我再付你500镑，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那我就接受这个交易。”

理查德一脸错愕：“老实说，你这砍价的样子，让我想起我的母亲，一个可爱的女人。500镑太少了，至少1000镑，我觉得才足够合理。”

西法干笑一声：“那我还是不要这个同伴了，一个医师而已。大伤他治不了，小伤我自己就可以处理。”

理查德一脸头痛地说：“这样好了，700镑。但我有个附加条件，现在你的威胁已经解除了，我想提前结束委托，但你必须把剩下两天的报酬一并结算给我。”

西法打了个响指：“成交。”

他也不想占理查德太大便宜，毕竟人家是‘观众’，如果理查德真要图谋那点钱的话，根本不用跟自己砍价。

既然对方以正常的方式跟自己谈交易，那么，必要的让步，该让还得让。

理查德点点头，走向医师，打了个响指着：“看着我，波利。”

医师茫然地抬起头，注视着理查德。

“听着，波利。你是雷利的朋友，你们有深厚的交情，你们从小就认识，或许你已经忘记了，但是你只要稍微回忆，就会记得自己曾经的生活中，总是有他的存在。”

“你们一起打过架，一块看过女人洗澡，你们一起做过许许多多的事情。纵使这些事情可能你已经记不清，但你还能感觉得到。”

“这一次，你是为了配合雷利，所以才以医师的身份，呆在查尔德身边。正因为有你提供的信息，雷利才能顺利地狩猎他们。”

“你们就是这么要好，要好到你甚至不会生出背叛他的念头。毕竟，生性冷淡如你，也只拥有雷利这么一个知交好友。”

“记住我说的这些话，并且等会听到我打响指之后，你就会忘记我的存在，我的话语。我在你的生命里是个不存在的人。”

“至于我刚才说的那些，则是你潜意识里的映射，你就是这么一个只会把事情放在心里，却不会说出口的人。”

说完，理查德打了个响指，然后对西法道：“什么时候结帐？”

“明早。”

音乐家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医师眼中重新有了神采，有了焦点，他抬起头看了西法一眼，神情依旧冷淡，却说道：“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你做得很好。刚才你说，你有山迪那个途径的魔药配方，以及查尔德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一份主材料？”西法试着问道。

医师点点头，站了起来，来到沙发后面。他把沙发的背部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医师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水晶瓶，瓶子中有如同粉尘般的微光飘荡着，并且不断勾勒出各种奇异的光色。

可惜水晶瓶并不透明，所以西法无法看清，那瓶中事物的真正模样。

“这是‘古老怨灵的粉尘’。”医师合上盒子，交给西法，“至于武器大师的配方，它在这。”

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稍后我再抄写给你，那么现在，查尔德已经被你狩猎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医师似乎真的把西法当成至交好友，以一种不设防的姿势落座，看着西法。

西法在旁边坐下来道：“到达拜亚姆后，我会走开一段时间。我有事情要找冰山中将合作，如果没有意外，我会在黄金梦想号呆上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或许你可以留在拜亚姆，你可以开个诊所。你可以帮我留意一个人，他叫拉蒂兹，他是铁血十字会的人员。”

“如果你有他的消息，或者知道他在哪，不要有任何行动，只需要把消息告诉我就行。”

医师看了他一眼：“就和以前一样？”

西法有些心虚地笑笑道：“就和以前一样！”

医师耸了下肩膀：“问题不大，我正好留下来打听丰收祭司的魔药配方。我听查尔德说，拜亚姆那里有一间香树叶酒吧，那里经常有非凡者聚会，并且活跃着诸多海盗、线人和冒险家，是打听情报和购买物资的第一档选择。”

西法记住这条信息，他想了想，将山迪的特性拿出来：“你可以把这个东西卖了，然后我再给你500镑，这样如果出现你要的配方，就可以立刻买下。”

“等我把这件序列5的主材料出手，再给你一千镑，应该足够你晋升序列7了。”

医师点头道：“足够了。”

西法站了起来，挤了下眼睛道：“那么，我们走吧，你该不会还想呆在这种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