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参将走后，沈越笑嘻嘻地上前问道：“阿姐，这小白脸儿是谁？”

“李权。”刘楹神色平淡地说道：“魏国公家纨绔子，蒙了恩荫才做得这个参将。”

沈越咂摸道：“我看这小子有点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反对我练兵是由头，我怎么觉得这小子横竖看我不顺眼——我也没惹他啊。”

“说到底，这事情也怪我。”刘楹眼眸低垂，声音却有些平淡：“若不是我对你这么好，可能他也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沈越闻言瞬间就明白了，感情这小子是在争风吃醋？他一撸袖子，恶狠狠地说道：“弄了半天这王八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阿姐你别拦着我，我这就去把他砍了！”

说完就往外走，被刘楹叫住：“你站住。”

沈越只觉一阵香风，手臂被拽住。回头看时，刘楹已经走到了台下，神情中带着几分打趣：“你吃哪门子味？要你去砍他？”

“我可不是吃味啊。”沈越有些慌张地摆着手，急于撇开吃味的事情：“那小子油头粉面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敢肖想我阿姐？我呸！他也配？”

老处男两世第一次有女人对他这么好，而且长得还这么漂亮，暗生情愫也实属正常。可他总是在欺骗自己，不敢承认自己暗恋公主的事实，所以被公主一句玩笑戳破了心事后，尴尬的他脚趾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你倒是会替我做主，你怎么知道我无意？”刘楹抿嘴打趣道。

谁知沈越听了这句话后，一下子什么兴致都没了。那种感觉有些空落落的，好像心里被挖出去一块儿一样少了点什么。他强笑着点头道：“哦，那是我多事了，臣告退。”

心里突然之间翻滚不休的毁灭感让他有些抓狂，少年人的心事就是藏不住。

刚转过身，还没等把步子迈出去又被拽住。紧接着，腿上挨了一脚，刘楹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响起：“你这小浑蛋，我不过是与你打个趣，你怎么就当真了？”

一听是玩笑，沈越的心眼儿一下子就活泛起来，那种毁灭感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像吃了蜂蜜一样的快乐感觉。他眼珠儿一转，还是拿捏了一下腔调，故作深沉地低声道：“是我的不是，只求阿姐莫要再拿这种事情打趣。”

言语间的失落简直可以化成水滴下来。

“好了好了，你就这样甩脸子给阿姐看的？”刘楹拉着沈越回到帐中坐下，伸出一双清凉的素手在他脸上摸摸揉揉捏捏，就像两人小时候玩闹的时候一般，揉搓出一个笑容来：“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愁眉苦脸的，当心少白头！”

“泥又把窝当孩子哄！”沈越含混不清地吐槽着：“这几天训练比较忙，我就不回去了，等过几天把军乐队安顿好我再回去。”

“那你睡哪儿？”刘楹好奇地问道，军中可没有沈越睡的地方。

沈越挠挠头，笑道：“去和林冲他们挤一挤。”

“晚饭前必须回家，不许在外面过夜！”刘楹说完觉得不对味，又补充一句：“伯母要我好好看顾于你，从小你就是个不省心的，若离了我时，说不得要捅什么天去。”

“行吧。”沈越面上无精打采，但心里开心极了，他暗自琢磨可能刘楹还是在乎他的。

可惜他却忘了，人生有三大错觉。

有人敲门，她喜欢我，我能反杀。

“跟我回去吧，今日离家前我吩咐后厨做了你最爱的干炒土豆片。”

“嗯，好，路上正好向阿姐汇报一下训练情况。”

……

次日，训练场上的沈越有些心不在焉的，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杆，两眼望天。林冲和鲁智深相视一眼，决定不去打扰他。

十五六岁正是荷尔蒙旺盛的年纪嘛。俩人或许不懂什么是荷尔蒙，但好歹都是过来人，两厢合计之下，估摸着这小子八成是思春了。

而铁牛，铁牛现在正把两柄板斧舞得风车一样，快活的不行，哪有空关心沈越。

沈越现在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来由地就想见刘楹，哪怕什么都不说，远远地看上一眼都好。但他又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他到现在都不肯承认自己对刘楹有相当强烈的好感。

或许，也可以叫喜欢。

一上午的训练完毕，沈越终于定下心神。现在又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还是练出新兵要紧，这么一想，还真就不去想刘楹的事儿了。

关于火器的训练，沈越决定从上午挤出一个时辰来，与分列式结合在一起进行训练。

关于各项命令，沈越还自己搞了特色的翻译。

“Shoulderarms”，把枪放在肩上的动作，用于队列行走时，沈越便用他的直译“枪上肩”来发号施令。

“BattalionMarchhalt！”全连，前进停止的口令，沈越用“全体都有，齐步走立定”来发号施令。

“Makeready”这一把枪从肩膀上取下的动作，沈越用“各就各位”来发令。

“Present”这一瞄准动作，沈越把他用“预备”来替代。

需要注意的是，霉菌用的是“Takeaim”这个词。

“fire！”这一开火命令，则使用“放”这个字来替代。

至于上刺刀和冲锋，就没必要多说了，这些都有固定翻译，拿来用就好了。

冲锋的话，沈越做了个哨子，冲锋听吹哨就好。

而作战口令，合在一起，就是，全体都有——立——定！

各就各位，预备，放！

这样喊着顺口，如果喊瞄准的话，没有那个味儿。

并且，这些动作都有与之配套的鼓点。

练去吧。

最需要练的并不是瞄准，而是换弹药的速度。这方面，普鲁士是最内行的。

一个换弹需要一分钟的队伍，和二十秒就能换完子弹的队伍完全不一样，同样的时间，换的快的能打三轮，这又是多少的伤害。

射击训练也只训练了齐射这一项，对于当下的新一营来说，三段击——也就是轮射有些华而不实了。

首先，对付古典军队，齐射声势浩大，火力密度高，造成的心理威慑要比轮射大得多；其次，轮射训练难度比较大，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这群大爷能把齐射玩明白就不错了，更何况是对兵员素质要求比较高的轮射；最后，沈越打算先留着，反正也没必要用高射炮打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