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外面怎么折腾，王家府内却总是没有丝毫动静，让卫戎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见这么闹下去毫无效果，卫戎招呼众人吃饭，吃完饭便让众人围坐在王家府门前歇着，跟伙计们吹牛聊天。这些伙计们何曾见过少主这么平易近人过，一个个聊得起劲。

半天时间就这么过去，看看天色将晚，卫戎让伙计们撤走一大半，命人搭起了帐篷，搬来木床案几，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品起了茶，瞧这架势晚上是铁定不走了。

卫晙也怕卫戎闹得太过火，傍晚时分专程过来劝说卫戎把握分寸，卫戎把眼一瞪：“同旭叔，这可是你说的，让我拿出撒泼打滚混不吝的劲儿，我这才开始。”

其实卫晙也只是来走个过场，表明一下态度让王恢看看：家长都来了，这小子不听话混不吝滚刀肉，劝不了。

临走时卫晙提醒：“只要你不动用军兵让人抓住把柄，随你怎么闹。”

“侄儿省得。”

少主不在府中，韩杨蒋沈四大护卫哪里呆得住，早早便过来保护卫戎安全。晚饭过后卫戎命人点上灯笼，把王家府门前照得灯火通明。

秋风习习，吹在身上十分惬意。卫戎感慨，这要是有一副麻将该有多好。

入夜，卫戎扯过被子呼呼大睡，韩杨蒋沈四人轮流值班，直到天明。

等到日上三竿也没见王恢出来，卫戎知道，王恢这是在考验他的耐心，在等他坚持不住了自己撤走。

这点钱对于阀门世家来说九牛一毛而已，至于么？

卫戎不能退，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了，空手而归？我堂堂大公子不要脸的？

然而卫戎还是退了。

只是留下了一半护卫和一半伙计继续坚守，他带着蒋奉沈醉来到了城外军营。

王龙、崔征等人正在挥汗如雨训练士兵，见到少主来了立马立正行军礼。

卫戎回了个军礼：“华林学省牌子已经挂起，可内部修整缺人手。王龙抽调两个标团，一个标团进驻华林学省负责修整和安保，另一个标团换上普通百姓衣服，我有急用。”

“是！”

一刻钟后，一个标团则换上百姓衣服混进了城。

另一个标团则迈着整齐的步伐跟在卫戎身后入城，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有的人感叹，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当兵的这么精神过。

华林学省新建，招学生聘先生分设学科，大大小小的事多如牛毛都需要筹划，卫戎确实耗不起，可卫戎始终都不是一个人。

王家门前，伙计们照例打出横幅走完卖惨装横等常规流程，便等着下一班人换班前去酒楼吃饭，直到晚上也没见王家有人出来。

到了晚上，值班守夜的人换成了掌柜的李遥。管家王喜在围墙上偷偷见了，喜滋滋跑去汇报：“家主英明，卫戎那小子坚持不住了，一早便走了，晚上也换成了山海楼掌柜。”

王恢微微一笑：“那小子成过什么事，我就知道他坚持不了。”

怀着胜利的喜悦，王恢晚上小酌了几杯，美滋滋地睡了一觉。跟我斗？你爹来了我还真有几分怕，你小子，还不够分量。就这么，王恢一夜做了好几个美梦，也笑醒了好几次。

一大早，王恢起身正要洗漱用膳去处理公务。

别驾这一职务原先是为州牧所设，原本是为州牧准备车马安排行程的，相当于现在的秘书长或者办公室主任，职位不算低也十分重要。

可王恢这个别驾就有点尴尬，卫昀虽自领冀州牧，但大小事都有长史府侍候着，于是王恢就真的成了别驾，只是这个“别”字变成了不要的意思。

说到底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公务需要处理，最近也没什么大事要议，只不过去时而露个脸刷刷存在感。现在那小子不在门前，还害怕个球。

王恢刚走出卧房，管家王喜便迎了上来：“不好了家主，咱们府里后院被人泼了屎尿，臭不可闻，两侧厢房耳房都有。”

“好你个卫戎，竟然如此下三滥！”

王恢看向王喜：“可有证据？”

“小人派人整夜盯着，门前的那些人不曾有人离开。”

“还不派人前去打扫！”

这么一闹，王恢也没了出门的兴趣，门前的吵闹犹觉烦心刺耳。

第二日，屎尿泼到了前院。派家兵出去探查，鬼影子没发现一个，还少了两个家兵没回来。

私养家兵可不是闹着玩的，王恢不敢伸张，吃了个闷亏。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不等卫昀回来，卫晙就要给他办了。当初卫昀与众世家会盟时可是说过，除了盐铁生意各世家什么生意都能做，卫家军也会提供保护，可世家若是沾了兵字，就别怪他下手无情。

丢了两个，这事闹得有点大，万一要是走漏些什么……

只怕这个卫戎也没那么简单，不是有句话说把别人当白痴的人都是白痴么？王恢越想越不安生，越想越觉得后怕，我怎么脑子一热就惹了这尊神了呢？

辰时刚过，王家府门打开，王恢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到了李遥的案几前，把钱袋往那一放：“这是三万八千五百二十一钱，一文不少，赶紧拿钱走人！”

李遥起身行礼：“王别驾这也太抬举小人了，小人只是个讨债的，收钱的事您还得找咱们少主。”

然后招呼手下人：“都别喊了，喝点水歇会，准备下一家。”

王恢命王喜拿起钱袋准备了车马，到了司徒府结果没进得了门，家丁说少主不在，正在华林学省忙呢，王恢于是又驱车赶到老县衙。

卫戎听到手下人汇报王家后院出来十几名家丁个个身手了得便提高了警惕，抓来的两个交给沈醉审问。

沈醉人狠话不多，没到半个时辰那两个家兵便什么都招了。

原来王家藏有私兵三百多人，这要是家家都这样，只怕廮陶城里这私兵加起来至少在万人以上。想到这卫戎不由打了个冷战，要是内乱起来，这绝对是个大大的隐患。

正在思考对策，沈醉进来汇报：“王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