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圭柏柏能够感受到旁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惊讶的,不屑的,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也许他本身,内心就藏着一股叛逆和疯狂,只是一直藏在那随波逐流的外表下,直到被娄越楼彻底激发出来。
躲在后面的坐着的王宣文目瞪口呆的看着圭柏柏,感觉自己好像根本不认识这个表情温和的青年——他怎么敢的啊!
李诗诗都表情复杂。
圭柏柏把他们都抛在后面,他走出休息室,上了第三号擂台。
韬光养晦?继续伏低做小?
圭柏柏心里冷笑一声,他的背既然已经直起来了,那么谁都别想让他再弯下去。
带着说不出的怒火,圭柏柏几乎没有给对面对手出手的机会,就直接把他放倒在地面上,他头也不回的往下走的时候,
对面的人都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模样,茫然无措的坐在擂台上,只感觉自己浑身的灵气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记录数据的弟在他的名字后面记了一笔,倒是抬头正色的看了他一眼。
圭柏柏……他记住了这个名字,倒是有两分实力。
圭柏柏从擂台上下来,像他这种外门弟的擂台,根本就没几个人关注,只偶有几个同样归属于外门弟的会过来瞅一眼、
根本不会为这个擂台投彩头,圭柏柏除了名字后头多了一份战绩分,就什么都没有。
他倒是可以选择像战败的一方索要他的东西,但是圭柏柏没有这么做。
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功法、法宝、丹药,其他人趋之若鹜的一切,他的脸上只有淡淡的不耐烦。
真想一把火把这里再烧一遍。
他拒绝了继续守擂台的要求,马不停蹄地就要回到外门弟的住处——那几个脑残说简清风带回来了一个凡人就在外门弟住处……
那个傻逼还去找了娄越楼的麻烦!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想要快点飞回去!
“小白!——”一声小小的轻呼从他身侧传来,浦沅左
右四顾,拽着圭柏柏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碰头的吗?”
圭柏柏怔了怔,甩脱浦沅的手:“……我现在有事。”
“有什么事?”浦沅脸上有些微的恼火:“有什么事能比现在重要?圭小白,你是不是在耍我?”
圭柏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找到他了。”
“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浦沅的声音微微放大了一点:“你当初怎么跟我说得,你说你知道那个人现在的身份,你说他被带到了三白门,你还说三白门早就盯上他了,要我帮你想办法掩盖身份,让你进三白门……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能不能跟我说一句实话!?”
“那个娄越楼,真的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圭柏柏抬起头。
他看向浦沅的的表情,没有半点浦沅以为的心虚和慌张,这让他有些微的不知所措。
“你觉得我在骗你?”浦沅听到圭柏柏朝他道,竟然反倒自己先心虚起来。
他又有些为自己的反应感到不解,可偏偏气势上头弱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点口拙:“但,但你知道娄越楼他是个什么人吗?”
圭柏柏这次投向浦沅的目光有些凉,像是春日的一捧凉水,侵得浦沅忍不住有些心慌。
“你也瞧不起凡人?”
浦沅不懂明明是他来质问圭柏柏的,怎么感觉自己反过来被质问了,他忍不住有些焦躁,声音又快又急:“根本不是凡人的事儿!我替你打听了,那个叫娄越楼的,他根本不是被三白门掳来的,而是自己撒泼打滚,哭着闹着要进三百门的。就这,他还想进内门,也不想想他什么法力都没有,怎么进内门,把他送到外门还不痛快,三天两头去找他当上首席的朋友告状……”
“这么一个趋炎附势,狗仗人势的小人……”怎么会是那个人呢?
浦沅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到圭柏柏的杀意。
他一下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你、你做什么!?”难不成就为了这么个人要杀了我不成?
圭柏柏只是冷冷的看了他,那突然冒起的杀意又慢慢的被他压了下去:“你听到那些人是这么对你说的?”
不等浦沅再说些什么,圭柏柏继续道:“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接着露出个嘲讽的笑来:“好,好一个独问柳。”
浦沅愣愣的看着圭柏柏:“你……你是说他们在骗我?”
圭柏柏已经不想再跟他废话下去了,他扭头就走:“那你就当我骗你好了,你去信他们吧。”
浦沅忙不迭的跟在他后头:“可是、可是,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什么模样?你见着了?”圭柏柏加快步伐往外门弟的住宿走去,本来不想再理浦沅了,但是又忍不住。
“……”浦沅被问住了,又忍不住有些纠结:“但、但是……”
“没有但是。”圭柏柏说完后,又停下来,回头对浦沅又重复了一遍:“没有但是。”
浦沅再没有继续说下去,闷不做声的跟在圭柏柏后头,跟了小一段路,圭柏柏反倒先忍不住了。
“你又跟着我做什么?”
浦沅:“你不是说我被那些人骗了吗,那我就用我这双眼睛来亲自分辨,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圭柏柏回头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最后只是抛出去一句话:“随你便。”
他走的时候不觉得,但回来的时候,却又觉得路途怎么这么远,他当初走了这么久吗?为什么还没有走到。
等他终于走到了,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原先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四合院,每一幢都好像住着一个娄越楼。
反倒是浦沅先道:“怎么不走了,你不会不知道他住哪儿吧?”
圭柏柏终于又肯回头给他一个眼神:“你知道?”
“我当然……”浦沅想要挺一挺胸脯,后又觉得怪没劲的:“我要连这都不知道,那我不是白打听了吗?”
他主动带着圭柏柏朝一个方向去,圭柏柏跟着他七绕八绕,人都要绕糊涂了,怎么都记不住来的路线,等到终于到了目的地
却又近乡情怯起来。
他要怎么跟娄越楼说呢,又是以什么身份去跟他讲话呢?
这种想法就像是一瞬间突然从不知道什么角落里,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然后浦沅就见圭柏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有些诧异。
圭柏柏把所有的念头都抛下了,那些怯弱的,胆怯的,各种各样阻拦着他向前迈进的言语,在过去人生道路上总是劝着他忍,劝着他退,他忍了,退了,后来……到了退无可退,忍无可忍的地步。
是娄越楼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把他往上推了一把,从此以后,他只用向前,向前,不断地向前。
圭柏柏上前敲门。
他先敲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
没有人应,就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人住一样。
圭柏柏继续敲。
浦沅在旁边忍不住了:“别敲了,人不在。”
圭柏柏没理他。
浦沅看得心烦,不懂圭柏柏到底固执个什么劲儿,他原先抱着好大的期望去寻找圭柏柏说的那个人,他想象了很多见到那个人的场景,为了这个,他到处找人打听,甚至做好了一无所有的准备。
但是出乎意料,娄越楼并不是一个不为人知的人,相反,他很出名,随便找一个人,都能洋洋洒洒说出一大堆来。
浦沅越听,心就越往下落。
他当时有多大的期望,那会儿就有多大的失望。
一定是圭柏柏骗了他,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呢?所以一定是圭柏柏骗了他。
但是这会儿,他看着圭柏柏固执的立在那里去敲一个永远不会应你的门,突然就有些索然无味起来——他们好像都没说谎。
而这,反倒恰恰是浦沅最不能接受的。
他宁愿是相信双方有一方说谎了,而不愿相信,那个人真的就是一个这样带着诸多缺点的凡人……
“别敲了。”浦沅又说了一遍。
接着忍不住自嘲的笑:“……你怎么比我还执着啊,咱两到底谁是……”
“吱嘎——”一声,浦沅以为永远不会开的房门几这么被人从里面推开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