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吃完肥鸟后,娄越楼忍不住打了个嗝儿,惹来圭柏柏的一声轻笑,这让他忍不住有些羞窘,显得格外的不好意思起来。
圭柏柏对他道:“没事,你不用在我面前不好意思。”他找来旁边的竹子切中间一节,做成竹筒,洗干净倒了水递给娄越楼。
娄越楼抱着竹筒小口小口的喝着,目光垂在竹筒内的倒影上。
他现在身上披着的还是圭柏柏的外套,里面没有穿任何衣物,那些人临走时,把他的东西全部烧干净,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而且圭柏柏的外套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贴在身上如若无物,特别轻盈,这让他有些自惭形秽,无论是衣物,还是他这个人。
娄越楼从来很少会有自卑的情绪,他只是不甘心,但是这一刻,他真的自卑起来,就像是身上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极力想要遮掩,却又忍不住沮丧的情绪蔓延。
他觉得自己身上不干净。
手指上还蹭着泥土的泥泞,头发上还有粘在上面的树叶,外套下什么都没有穿,如此狼狈。
忍不住想要把自己藏得更深一点,不想让眼前人看到才好。
他怯怯的朝圭柏柏一笑,手中的竹筒喝去了大半,他说“对不起。”
圭柏柏看了他一眼,他原本是温和的,但是这会儿却又有些生气的模样,他长得那么好看,就连生气的模样都让人觉得格外的热烈,那双漂亮的眼专注的落在他不洁的身上,一点都没有移开,好像完全没有觉得他不干净:“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明明是!”他又猛地住口,对娄越楼道:“我不是在说你,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娄越楼摇了摇头,伸手拽了拽身上的衣服,露出个好脾气的笑容,没有说话。
他很安静。
圭柏柏想,像一个已经屈服了的,被拔掉牙齿磨平指甲的野兽,那双眼睛甚至没有惊慌,只是一片已经认了命一般的死寂——可不该如此
他曾经见过的,这个少年的眼睛里燃烧着能颠覆一切的漂亮火焰。
但是现在却一丁点儿都看不到了。
也许是太累了吧。
他想。
圭柏柏按压下内心的疑惑,对他温柔道:“你现在还想困吗?”
“困就睡吧,我守着你。”
然而娄越楼却摇了摇头,他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和焦虑明晃晃的在他脸上表现这,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抓着身上唯一的布料,试图从上面汲取一点力量。
“我想……收拾一下自己,洗一个澡,换套衣服……”他一边渴望,又一边不安,伸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朝圭柏柏露出极为可怜的笑容,那个笑容充满着讨好之意。
然而被讨好的圭柏柏一点都不高兴,他忍了忍,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应该在娄越楼面前表露,他不应该再去让娄越楼再次受惊,此时的他就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能让他惊慌失措。
所以他用着最温柔的语调:“当然可以,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带你去换套衣服。”
在旁边看着的浦沅不由得侧目:“你从哪里找来衣服给他换上?”
圭柏柏对着他就是一副略带点嫌弃的模样,声音直接降了八个度:“那么多人身上穿着衣服,还找不来一套衣服吗?”
要是没有娄越楼对比,浦沅还没觉得怎么样,但是所谓没对比就没有伤害,再一听圭柏柏对他的这个语气,他就忍不住心里有点发酸:“你怎么对我态度就不能温柔点呢?”
圭柏柏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也被人扒光衣服挂在树上了吗?”否则怎么脑子抽风了?
浦沅:“……”
圭柏柏没打算再带娄越楼回外门弟子的住处,这个狗屁的门派,他一日都不想让娄越楼再待下去了,等他去扒光那几个内门弟子的衣服,他就连夜带着娄越楼离开这里。
去扶山派,那里有最好看的花,最好喝的水,最温柔的风。
还有最好的师父和弟子。
想到此处,原本像是一团要立刻燃烧的火焰的圭
柏柏突然就安定下来,他朝娄越楼问道:“你想离开这里吗?”
然后他就看到那双一片死寂的眼睛里突然绽放了亮光,那点亮光在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
“你能带我走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圭柏柏。
圭柏柏朝他点头:“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意!”娄越楼猛地点头,像是深怕他拒绝一样:“去哪里都行,我很好养活的,而且我还会做许多事,我学过算筹,我会算账,算得很快!我还很勤快,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
圭柏柏听他欢快的,像是立刻要飞起来跟他走的模样,眼睛里染上点点笑意:“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娄越楼就忍不住不安的看向圭柏柏,咽了咽口唾沫:“……那、那你要我做什么……我身体很凉的,不、不暖和……”
“这跟身体凉不凉有什么关系。”圭柏柏微微皱了皱眉:“你平常饥一餐饱一餐的,身体里自然没有什么热气,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饿肚子了。”
娄越楼小小的用脚尖在地上研磨了一下:“……你、你不嫌我脏吗?”
圭柏柏觉得自己刚刚平下来的火气又忍不住往上头涌:“谁特么跟你说的,你脏个屁!”他努力平复下来,对娄越楼一脸认真道:“以后要是再有人对你这么说,你就朝他脸上吐唾沫,狠狠骂回去!问他是不是也嫌弃自家祖宗脏,生了这么个不认祖宗的王/八玩意儿,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认不清,还好意思来说你!?”
此话一出,娄越楼和浦沅两个都安静下来。
“乖乖……”浦沅忍不住感叹:“你怎么……怎么这么……”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就只能苦着一张脸:“你这都是从哪学的话,也太……”
圭柏柏冷笑一声:“兴人骂我,我倒不能狠狠骂回去?我不光要骂,还要再把人狠狠揍一顿。”接着转头对娄越楼道:“如果有人骂你你就狠狠的骂回去,如果有人打你你就狠狠的打回去,打不回去也要从那人身上狠狠
地咬下来一块肉,告诉那些人,你不是好欺负的!”
娄越楼先是目光呆滞,接着又忍不住放起光,猛地朝他点头。
浦沅忍不住实诚道:“这……你这真让他学了,我怕他会被别人打死……”
“难道现在就没人朝他动手吗?既然好生说话没用,倒不如狠狠的吃一口恶气,总好过无声息的被人欺凌死。”圭柏柏以前在市井开店,成天跟那些八大婆六大姨打交道,与那些三教九流混迹在一处儿,如果真要像以前,三句打不出一个屁来,哪里还能开得了店,自己就能把自己气死。
没见隔壁那开书摊的书生就被挤兑走了吗?临走愤愤的说什么“有辱斯文”的酸话,身后是一堆水桶粗的妇人们放肆的大笑声,对着书生的身材指指点点,其中一个嘴唇上有一颗大痣的妇人差点没伸手在那书生的腰上捏一把,吓得那书生跟被狗撵似的,东西都不要就跑了。
那地方让他吃了无数的亏,却也教了他无数的道理,而这些道理塑造出了一个全新的圭柏柏。
此时,这个从火焰中新生的圭柏柏,拍了拍娄越楼还有些瑟缩的肩膀:“挺起胸脯来,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好好瞧瞧,没见过欺负人还这么嚣张的。”
说着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先前在娄山镇不是可能了吗?怎么在这儿就跟傻了似的,真以为这些家伙学了几个仙法就脱胎换骨了,他们跟娄山镇那些欺软怕硬的一样,都是贱骨头!你越是示弱,就越是要欺在你的头上!”
娄越楼有些懵:“你、你见过我?”
圭柏柏戳了戳他傻兮兮的额头:“是啊,老早就见过你了,当初既然能一个人在娄山镇那么个狼窟里挣扎活下来,学的那些东西怎么换了一个地方就抛干净了呢?”
他说:“你不要把那些人当神,他们都是彻彻底底的,跟你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凡人!”
浦沅在旁边嘀咕:“总觉得你这样教法,会把人教出事来。”
圭柏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浦沅不敢作声了。
圭
柏柏就现身做法的扭过头对着娄越楼道:“看到没有!就是这样。”
娄越楼忙不迭地点头。
一脸崇拜的看向圭柏柏。
他们没走出后山,就碰到几个在附近转悠的弟子。
圭柏柏问娄越楼,像是在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认识吗?”
娄越楼点了点头。
圭柏柏哦了一声,又问:“那他们欺负过你吗?”
娄越楼先是摇头,接着又迟疑的点头:“……他们没有直接欺负我,但是给那些欺负我的人报信,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
“笨蛋,”圭柏柏骂道:“这还不算欺负,那什么算欺负?”
然后他就把那几个人的衣服都扒了,放在娄越楼的面前,让他挑。
浦沅叹为观止,忍不住冲圭柏柏道:“你这样不大好吧……”
圭柏柏回道:“哪里不好?”
浦沅本来自信的话,面对圭柏柏又忍不住有些迟疑:“会不会……坏了规矩?”
圭柏柏嗤笑一声:“这三白门只有一条规矩。”
他当着那几个被扒光衣服尤为愤愤不平的人道:“强者就是规矩。”
那几人刚刚还很愤懑,但是在他的这句话下,脸色却一下子苍白下来,他们像是突然被锯掉了舌头,纷纷安静下来。
圭柏柏觉得很好笑,他也确实笑了:“你看,就连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哪怕我把他们的衣服扒了,对他们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他们却连生气都不敢,更别说反抗了。”
他朝浦沅道:“你知道这样的门派会培养出什么人吗?”
“强者?”他用力的嗤笑出声,极为不屑的模样:“不过是一群吃软怕硬的懦夫罢了。”
“真正的强者敢向更强者挥刀,你问他们敢吗?”圭柏柏见娄越楼一件衣服都没有挑,甚至脚下仍旧穿着自己随便编制的草鞋,就把那几件衣服随便抛了回去,甚至连再看一眼都觉得不屑:“滚吧。”
那几人灰头土脸的跑走,连句狠话都不敢放。
浦沅忧心道:“他们肯定会去
找其他人过来找你麻烦。”
圭柏柏却不怎么在意的模样,他只是歪着头问浦沅:“哦?你觉得什么算麻烦?”
浦沅道:“他们会找他们的靠山,如果不出我意料,他们的靠山应该就是内门弟子,这些内门弟子实力都不差,他们会狠狠地收拾你,来惩罚你对他们的不敬。”
圭柏柏笑了:“竟然还有这好事,那我是不是只用在这里等就行了?”
浦沅无话可说,觉得他真的是个疯子,就算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哪里能跟所有人对抗呢。
但是在他眼里的所有人,在圭柏柏眼里,也不过是少数人罢了。
相比较这广大天地生活的凡人,这个修真界的所有人加起来也只能算是少数人,然而修真界的人却不觉得,甚至在他们的眼里,那些凡人都不能算人,而不过是直立行走的两脚畜生而已。
这才是最为可笑的。
圭柏柏身后,依靠的是这片天地,无数不甘心的人发出的声音,如果他再退让,那才是疯了。
那个人的火焰只烧了三天,就烧没了一个修真界,那个人把火焰给了圭柏柏,圭柏柏却要连一个小小三白门都要弯腰退步,那真的太对不起这火焰了。
他并不在乎浦沅的想法,他也无需去在意这许多人的想法,他们的想法相比较这正在受苦难的无数人而言,实在太轻飘飘的,像是羽毛一般无足轻重。
他只关心娄越楼如何想。
“你觉得解气了吗?”
娄越楼摇了摇头。
圭柏柏就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还不够,远远不够。
就像曾经那个人面对神仙送上来的无数天材地宝,他也只说了三个字,还不够。
相比较他们曾经拿走的东西来说,太不够了,就像一粒尘一棵草一片叶子一般微不足道。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我劳模基友的文文,超级肥,百万大长篇,而且超级勤奋,反正认识她几年,从来没断过更,三百六十五
天风雨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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