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向晚想了很多事。

比如这次的副本难度，不说那出手大招堪比四级异能的幻境，就讲这个关底Boss，陈衡在新人玩家里算不错了，对上这个大块头依然束手无策。

总不能要求新人们全体雇佣兵那样的水平起步吧。

如果他和游轻鸿没进泰安旅馆这个副本，新人玩家们岂不是要团灭？

当然，每个副本都不会存在绝对死局，或许有其他通关技巧，但新玩家哪里能知道？

敌我悬殊的新手副本。

真有你的，第五区。

又比如这些配给主播的小系统们，明知副本难度大，还要发放类似绝境求生那样的任务，任务描述不清不楚，游戏方到底想干什么？

智障游戏方！

观众当然喜欢刺激的，但刺激过头人全死了，谁还看啊？

自认新时代高素质大学生不说脏话，戚向晚终于肯分一点注意力给面前的大块头。

对方半身骨裂，早就站不住了，痛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近四米高的巨人落地，地板都颤了颤，这才有与他平视的机会。

足有他半个拳头大的眼珠子瞪大，眼周青筋暴起，发狠地盯他。

一秒，两秒。

之前，都是俯视……

微妙的不爽。

戚向晚嫌弃地放开手，转身对上房间里，连衣裙女人那双满是怨恨的眼眸。

怨恨他带来的改变，怨恨他阻挡自己的举措，怨恨他……恨他们，有这样的善心，为什么没有早点出现在她们面前。

几个新人玩家被怪物突如其来的一手惊住，好久才后怕地回神，成雨桐和边关月小心地避开伤处，一人一边扶着陈衡起来。

这大块头的变化绝对跟幻境主人脱不开干系！姜清妍暴躁地抓了抓头发，直指连衣裙女人，愤懑道：“你到底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对方自然不会回答她，见她越说越激动，反而嘴角一勾，眼睛微弯，目光明媚，半边脸染血，笑得动人。

笑得让玩家们警钟作响。

她又想做什么？！

“咔、咔……”

什么声音？

女生们难忍惊诧，注意力集中细微声音的源头。

只见那地上原本疼痛难忍就几乎要打滚的王经理，软掉的双手完全恢复，骨肉重塑速度极快，无需片刻，便恢复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身材高大，外形丑陋，出拳蛮横。

再生？

是王经理现实中死后的特征，还是女人想给他们看到的？

前者概率很大，女人没必要骗他们。

女人歪着头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模样，笑容愈发灿烂，嘴角越咧越大，下巴就要装不住这个笑裂开了。

没人能敌过恶魔。

没有人！

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就像我们一样！

逃不掉的……

戚向晚有心辨认瘫坐的女人们，压根不把王经理放在眼里。

眼下那巨大的青白色莽汉动了，同一时间，他便抬腿给了对方一脚。

只轻飘飘的一下。

却将它踹出了好几米外，重物滚成了一坨肉，脸都被踢歪。

就算对方半身又被粉碎，再生，重组，恢复，他始终不在意地侧对着它。

新玩家们看得目瞪口呆。

像踢垃圾一样……

女人笑脸一僵。

她的预想全部落空！

你怎么能不受他的压迫？！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可以反抗？

我们被恶魔害成这样，你们也逃不掉！

要说一开始，是想要置玩家们于死地，现在就完全是泄愤。

她控制着数倍强于她的、曾经给予过她沉重伤害的高大男人，一次又一次地恢复又攻击，再被击倒，恢复，再次倒地……

就像是，对事实不可置信，急迫地要反驳什么。

没有用，每次王经理总会被戚向晚放倒，到后来他似乎烦了，指挥着女孩子们去干活，他在边上看着。

女孩子们竟真的就在他的指挥下，打倒了王经理……

女人艰难地张着嘴巴，怒吼泄出咽喉。

暂时得救的妻子离开丈夫怀抱，对女人愈发忧心，有意阻止却无能为力。

于是戚向晚注意了一下她，建立在女人回忆基础上的画面在细节处不太清晰，安仪的脸模糊能看个大概，但忧虑十分真。

他稍稍偏头，对反复挣扎控制王经理的女人用口型说：“你也可以。”

……什么？

可以什么？！

女人一时茫然。

这次，戚向晚喊停玩家们，不再应对再次暴起的大块头。

有人替他们制止了它，纤细的手臂迸发出巨力，将它牢牢禁锢在原地。女人半身拖在地上，手上违背意愿地施力，茫然之中，一声巨响，高大的男人倒地。

不受控制的四肢，出乎意料的场面，令她忘记了维持这个虚幻世界。

四周空间一阵扭曲，以女人为中心四周发散，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年若和周鑫躺在地上，前者无生命迹象，后者呼吸平稳。

他们回到了之前的房间。

607、王经理、服务生……仿佛不曾出现过。

唯一不同的是，门口站了位从头到尾都优哉游哉的闲人。他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半身靠墙，姿态很放松。

地上的女人脑袋表情空白，仰面沉默，久久凝望天花板。

戚向晚说：“你当然可以做到。”

她闭上眼睛，也封闭了心灵。

听不到她的想法……戚向晚有些意外。

心理出了问题，放怪物身上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