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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生总觉得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熟悉，他看着茶几上的文件，微微眨了眨眼，抬起头看了看季易川，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什么？”

季易川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顾盼生有些茫然，一边寻思着，一边弯身去茶几那拿起文件来。

顾盼生把文件打开一看，当看清楚文件里的内容的时候，顾盼生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就跟生生炸开了一样。

顾盼生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褪尽，他拿着那文件的手都感觉有些在发抖，他抬起头，扯着嘴角笑了出来，“季总，您这份合同是什么意思？”

季易川没有和顾盼生正视，他目光往合同上漫不经心的瞥了瞥，道，“就跟合同上写的一样，我已经把名字签好了，你只要把名字签上，我们之前签约的合同正式作废。”

顾盼生喉头一阵发紧，好一会都喘不过气来，然后他艰难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道，“这不是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吗？您又何必大费周章……”

“我等不了几个月了。”

季易川冷冰冰的打断了顾盼生的话。

顾盼生哑言，他愣在那，好一会都没有动作。

直至反应过来，顾盼生才似乎明白，大概是季易川已经连剩下的几个月合同关系都不愿意与他维持了。

顾盼生觉得眼眶有些酸涩，“这样吗？对哦，也是……自从和我签合同以后，我确实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吧？”

季易川看着顾盼生那样，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把目光从顾盼生身上挪开，语气冷淡的道，“因为是我单方面违约，所以我这边会对你有一定的赔偿，你可以看看赔偿内容，假如不满意可以再和我提。”

闻言，顾盼生去看了合同上的赔偿部分，他看着看着，一下子就笑出来了，“龙海区的豪宅、季氏集团的股份，季总出手这么阔绰啊？我这怎么好意思啊？”

只要他一签这合同，估摸他下辈子打断腿都不用愁了。

季易川真的很大方，大方到让顾盼生叹为观止，甚至于是意料不到。

可是，也不知为何，季易川越是大方，顾盼生就越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季易川对他这么大方，甚至于把公司的股份给他，仿佛就是想要补偿他一样，同时也代表着，他们，从头到尾，也就只是合作关系。

顾盼生想笑，可又有些笑不出来，那张脸难看的很。

“不必不好意思，这是你应得的，这几个月，辛苦你了。”

季易川面无表情，轻描淡写的道。

他没有去看顾盼生，因为他不敢去看。

顾盼生盯着那些合同好一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过了很久以后，他一下子爽朗的笑了出来，“辛苦的哪里是我？辛苦的应该是季总吧？这段时间，我净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签，以后祝您找个真心喜欢的。”

说完，顾盼生拿起茶几上的笔，犹豫了那么一会，便是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笔一划

顾盼生都感觉好像刻进了他心里头一样，顾盼生从来没有觉得“顾盼生”三个字是这么的难写，他写的歪歪斜斜，字字颤抖。

季易川抬起头去看顾盼生。

顾盼生俯身在那，脸藏在阴影中，有些看不清楚表情，握着笔，一笔一划的签着名字，季易川慢慢的握紧了拳头。

“签完了。”

顾盼生把笔往茶几上一放，季易川甚至于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顾盼生的脸，顾盼生已经匆匆忙忙的站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所以就先走了啊，季总，你好好照顾自己，回头见。”

顾盼生背对着季易川，加快脚步的朝房门口的方向走去，脚步匆匆，看不清楚脸，只能听到顾盼生略带有些鼻音的声音。

“盼生。”

季易川也不知道怎么，看着顾盼生离开，他下意识的就是站了起来，叫住了顾盼生。

顾盼生停留在门把手上的手不由一顿，他就站在那，背影微微拘着，低着头，没吭声。

他等了很久，才等到身后的季易川出了声。

“路上小心。”

一句客套的寒暄。

顾盼生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他那握住门把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许久才忍不住的问道，“季易川，我想最后问你一句，假如我们的开始不是因为合同，你会不会喜欢我？”

季易川站在那，安静的望着顾盼生的背影，眼神淡漠而有些迷茫。

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顾盼生终于幡然醒悟了过来，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笑了笑，红着眼眶，眼泪也不知道怎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盼生……”

季易川终于开了口，想说些什么，顾盼生已经打断了季易川的话。

“行了，季总，我明白了，问你这个多余的问题真是对不住。”

顾盼生苦笑着，然后还没有等季易川开口已是推开门走了出去，最后，狠狠地关上房门。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季易川依旧站在那，好一会，季易川才回过神来，他微微眨了眨眼，长长的睫羽微颤，然后疲惫的坐在沙发上，头往后仰，闭上眼去。

季易川揉了很久的眉心，心中的焦虑迟迟没有散去。

最后，他睁开眼来，抬眼去看茶几上那一份合同。

季易川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伸手拿起合同，合同最下面那正正签着顾盼生的名字，而合同上，关于赔偿的那一段，赔偿的所有条款都被顾盼生拿笔给划掉了。

这一刻，季易川自以为足够强大的理智终于崩塌了，他那么的困惑与苦闷，目光沉重地看着合同上最后落款的“顾盼生”三个字，手微微发抖，最后，一点一点的用力，将手上的合同攥紧，合同慢慢的发皱。

“这个笨蛋……”

季易川轻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的轻声呢喃着。

他一点也不了解顾盼生。

不，或者说

他从未真的了解过顾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