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顾盼生想了想，然后翻了个身，躺进了季易川的怀中。

他与季易川对视，顾盼生望着面前的季易川，轻声道，“没有，我有些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季易川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过还是很耐心的询问着顾盼生的情况，“可是身体不适？”

顾盼生也随着气氛往下说道，“只是有些想王爷了，王爷这些日子一直未来找我，我又不好去找王爷。”

说完，顾盼生又似乎觉得他说的话听起来有些太过让人觉得疲惫，他不由道，“我这样说，王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粘人？”

季易川听完却是笑了笑，更加用力的将顾盼生抱进怀中，语气带着些疲惫的沙哑，“不会，本王也想你了，只是事情太多，都抽不出空来看你，要不然，本王早来寻你个小调皮蛋了。”

顾盼生一听，顿时不乐意了，直起身子来不服气的反驳道，“什么调皮蛋，那是用来形容小孩的。”

季易川宠溺的伸手将顾盼生拉回怀中，趁机揉乱了顾盼生的头发，道，“你不就跟小孩一样吗？闹腾又好玩，经常让本王束手无策又无可奈何。”

顾盼生竟然无言反驳。

“好了，本王累了，安静些，让本王抱着睡会。”

季易川声音也是越来越低。

顾盼生看到季易川眼底的乌青这才心软了，没有再出声，安静的待在季易川的怀中。

季易川慢慢的闭上眼去，长长的睫羽微微往上扬着，在眼底留下淡淡的一层阴影。

顾盼生反而睡不着了，他就在那看着季易川。

季易川的眉眼生的极好，好到就连他这个男人瞧见了也忍不住羡慕的那种。

顾盼生生怕下一秒就会陷进去，不敢再看下去了，低下头去埋进季易川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顾盼生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又做梦了。

在梦里，他时而躺在冷冰冰的血泊中，时而在空中极速下降，可很快，他眼前的画面晃了晃，他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个模糊的身影。

“顾盼生，过来。”

那人朝他招了招手，声音有些空灵缥缈的落在他耳边。

顾盼生觉得他肯定不认识这个人，可他也不知道是见了鬼还是怎么，一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就不由自主的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那个人一直躲在迷雾后面，顾盼生一直朝迷雾后的那个人走去，可他走啊走啊，走了很久很久，也一直走不进迷雾里，他好像被挡在了外面。

明明心里烦躁的很，可顾盼生还是忍不住的朝那个人走去。

他的脚步从未停下，也似乎未靠近那个人半步。

顾盼生莫名的想，或许，他总有一天，会离那个人稍微近点，近到可以好好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此时，天已经亮了，顾盼生也醒了，他慢慢的睁开眼来，皮肤感受到空气中的凉意。

他身旁已没了季易川，顾盼生抬眼朝床边望去，只见季易川正站在床边那一件件的穿上衣服，不经意的朝床上那看了一眼，恰好季易川和顾盼生那慵懒惺忪的睡眼所对上。

“要走了？”

顾盼生含糊问了句。

季易川点了点头，“嗯，有些事要我亲自去处理，你再睡会。”

顾盼生做了一晚上梦，觉得很疲惫，撩着眼皮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季易川笑了，朝顾盼生走了过去，然后弯身轻轻亲了亲顾盼生，“等本王忙完了，就带你去吃梨花斋的桂花糕。”

顾盼生觉得心满意足，点了点头，季易川穿好衣服了这才离开。

顾盼生趴在床上，歪头看着季易川离开的背影。

掐指一算，似乎时间也快要到了吧？

这次，季易川离开了三日，直至三日后季易川才回来。

季易川回来的时候，顾盼生正在花园里，闲的无聊的拉着平安和一等婢女玩老鹰捉小鸡，轮到平安当老鹰了，顾盼生就张开了双手把婢女护在身后，平安去追，顾盼生就躲，几人玩的笑声不断。

季易川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

阳光下，顾盼生的笑容很是灿烂。

管家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刚要向季易川行礼，季易川抬了抬手，示意管家小点声。

管家只好压低了声音走到季易川身旁，“王爷。”

季易川简单的回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花园里的顾盼生身上。

管家随着季易川的目光望去，当见到顾盼生的时候，管家轻声，不卑不亢的道，“王爷，这个琴师，您还打算留在府里吗？”

“嗯，是个有趣的人，留在府里也好。”

季易川不紧不慢的道，“毕竟府里向来死气沉沉。”

闻言，管家觉得有些危机感，他眯了眯有些苍老的眼眸，道，“王爷，这可是沈公子身边的人，留在身边，是不是太过冒险？还是说，因为顾公子生的跟月儿小姐太像，所以王爷陷进去了？”

季易川听着管家有些逾越的话，但也没有生气 ，他表情很平淡而冷静 最后，轻叹了一口气，“或许吧，顾盼生与她……实在是太像了……”

看到顾盼生，他就像是看到当年月儿一般。

月儿是个孤儿，在五六岁的时候就被丢弃在季府门口，当时不过十岁的季易川看到月儿的时候就被月儿那一双干净而清澈的眼睛给迷住了。

此后，月儿被季家收养，他们以兄妹相称。

他喜欢着月儿。

至少季易川是这样认为的。

就在六年前，季家得罪权贵，季家上下落难，他父亲锒铛入狱，他为此四处奔波，可最终还是无计可施，他父亲病死狱中，而一直陪伴在身边不离不弃的月儿也因为路遇山贼掉落悬崖香消玉殒。

这么多年来，季易川一步步爬到如今地位，哪怕权倾朝野，无所不能，可他依旧忘不了去世多年的月儿，哪怕是现在。

如今他看着顾盼生，还是会想起月儿来。

他想，他之所以会留下顾盼生，大概也只是因为顾盼生的那一双眼睛，那一双与月儿生的极其相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