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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生拿到第一，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不少门派还暗中对他投来橄榄枝。

可他一点也不高兴，他最高兴的还是他终于有一点能与他师父相提并论了。

在其他人提起他的时候，都会提上季易川。

他们说，顾盼生很出色，真不愧是季易川的徒儿。

他们还说，顾盼生和季易川很像。

顾盼生听着心里格外的开心。

他似乎没让他的师父丢脸。

有人夸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顾盼生听完连忙纠正，“不不不，我永远不如我师父。”

那人全当他不过谦虚，呵呵笑了笑。

可顾盼生的的确确的觉得，他就是不如季易川。

没有季易川，也大抵没有现在的他。

他倒也不图些什么，这些名头和夸赞他也不是特别喜欢。

顾盼生就想着，他带着荣耀回去，或许他师父会为他高兴，也会夸赞他，表扬他一句。

顾盼生觉得，这样就够了。

于是啊，顾盼生就这样欢欢喜喜的和沈南风回云浮山去了。

一路风尘仆仆，顾盼生满心欢喜与期待的回到山上，刚进无妄殿，顾盼生却看到了满院子枯死的桃树。

顾盼生当下就愣住了，笑容生生的僵在了脸上。

那些他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桃树如今一棵棵都枝叶泛黄，东倒西歪，一眼望去 似乎没有一棵是还活着的。

顾盼生顾不上高兴，跑进院子里，沿着路一直跑，毫无例外，之前他种下的每一棵桃树都已经枯死了。

跑到尽头，季易川房间那，顾盼生抬眼看到正冷漠站在枯死桃树前的季易川，以及旁边的玉枫。

玉枫看起来很难过，眼眶都是微微泛红的，而季易川却无动于衷，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玉枫朝顾盼生那看了一眼，看到顾盼生，玉枫先是惊讶的唤了顾盼生一声，紧接着又看了看旁边的桃树，意识到什么，连忙朝顾盼生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顾盼生的手，愧疚的道，“抱歉，盼生，是师兄没有照顾好这些桃树……师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一夜之间这些桃树就全死了……”

玉枫愧疚到低下头去。

顾盼生其实脑袋都是一片空白的，只不过，看着玉枫这么愧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扯着嘴角回了一句，“没……没关系……这又不是师兄的错……”

真奇怪，这些都是他亲手种下的桃树，他本应该要觉得难过的，可他似乎觉得不难过，仿佛心里空荡荡的，找不到难过这个按钮了一样。

顾盼生盯着那些枯黄的桃树看，突然想起了什么，很小声的道，“温师兄说的对，这里本来就不应该种桃树的……”

玉枫痛苦的难以开口。

顾盼生看着玉枫这样，心里也依旧没有什么感觉，直至季易川看了他一眼。

“盼生，随为师进来，为师有话对你说。”

季易川很冷淡的道。

和顾盼生想象中的高兴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不过顾盼生没有在意，抬脚跟了上去。

顾盼生跟着季易川进了房间，他再将房门顺手关好。

季易川背对着他站着。

看着季易川的背影，顾盼生下意识的喊了一句，然后眉开眼笑，正欲分享他在黑风林的事情 还有他拿下第一，甚至于是看到季易川多年之前留下的那一行字的事情。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和季易川说。

可他还没有开口，季易川就先他一步开口了。

并不是夸赞他的话。

也不是恭喜。

而是一句言简意赅，简单又冷漠的——“盼生，你从今天起搬出无妄殿吧。”

不过简单的一句，便让顾盼生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就跟第一眼看到满院子枯死的桃树一样脑袋都是一片空白的。

好半天，顾盼生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问道，“师父……为什么？”

他哪里做错了？

很快，顾盼生反应过来，“是不是徒儿在这次秋猎大会上太出风头让师父你不高兴了？徒儿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只是因为想……”

他还没有解释完，季易川已是打断了他。

“与此事无关，让你搬出无妄殿，这件事早在你去参加秋猎大会之前我就已经决定了，只不过一直没与你说。”

季易川还是没有回过头来。

“那……是徒儿平日里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顾盼生犹豫着问道。

他紧紧的握着拳头。

他有种快要被抛弃的感觉。

“你没有做错什么。”

季易川道。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只是，你年纪还小，不应该一直待在无妄殿中，应该多与其他弟子好好相处。”

顾盼生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离开？于是，他深呼吸一口气，道，“师父，徒儿还是想要留在无妄殿里，跟师父学习，侍奉在师父身旁，以尽孝道。”

“为师已经没有其他可以教你的了，无妄殿有玉枫在，你不必担心。”

季易川依旧很坚决。

顾盼生就想季易川回过头看看他，但凡这些话季易川是看着他说的，他都不至于这么的心不甘情不愿。

他没办法接受。

只不过，偏偏季易川不给他一点点的机会。

顾盼生感觉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浑身上下都冷冰冰的。

“也是，对比起玉枫师兄，徒儿确实太笨了些。”

顾盼生扯着嘴角笑了笑，干干巴巴的说着。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只知道，一想到玉枫他就疯了一般嫉妒。

真是奇怪，他明明将自己的感情丢弃了，可不知怎么，又好似重新涌了出来，让他浑身上下都疼了起来。

季易川没有再说什么，背对着顾盼生，很安静。

季易川本来就沉默寡言。

顾盼生知道季易川做好的决定他没办法改变，只能朝季易川弯了弯身，依旧毕恭毕敬的道，“徒儿明白了，徒儿待会就收拾东西搬出去，这段时间，谢谢师父的教导。”

说完，顾盼生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听到关门声，季易川终于慢慢的回过头来，一脸隐忍，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