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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川听罢却是沉默了，半晌，他才是低下头去，喃喃自语着道，“你怨我……也对，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

看着季易川，顾盼生觉得嘴里的苦味似乎又更浓郁了些，苦到难以化开。

他越来越奇怪，每次都这样，总是因为自己说出的话而感到后悔。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

季易川不想再出现在顾盼生面前打扰到顾盼生，所以他转身就打算离开。

就在此时，顾盼生的牙疼又犯了。

顾盼生疼的捂住脸颊。

季易川听到顾盼生的声音又回过头来去看顾盼生，急忙走了过来，“又开始疼了？”

顾盼生不太高兴的点了点头。

估摸是刚才和季易川吵的时候上火了。

果然，季易川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前几世，顾盼生但凡碰上季易川，最后都死的贼惨，这一世，虽说还没有死吧，但他怎么看，按照这个剧情发展，他都快领便当了。

只不过他好奇的是，这一世，他是怎么个死法。

顾盼生不回答季易川，转身就躺回在床上。

季易川又叹了一口气。

顾盼生直翻白眼。

又在叹气了。

怎么，对他很无语吗？

那好歹也小点声吧？

正当顾盼生心里嘀咕着的时候，季易川朝他走了过来，伸手替他把被子仔细认真的掖好。

顾盼生愣住。

“等药效起了，就不疼了，再忍忍。”

季易川轻声的说着，同时很温柔的轻轻拍着顾盼生后背。

顾盼生并没有拒绝，也并没有回答，他安静的侧躺在那，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季易川正坐在他的床边，不轻不重的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用着温柔的语气絮絮叨叨的说着很多。

“盼生，还记得当初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像个小乞丐，抱着我的腿不愿意撒手，非得让我收你为徒……”

顾盼生从来不知道原来季易川的话这么多。

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季易川还记得以前的事情。

他以为，季易川未曾将他放在心上过。

顾盼生安静的听着，一言不发，而季易川顿了顿，也是继续往下说道，“之后，你随我回到了云华，我就亲眼看着你一点一点的长大，从当初的小孩变成一个大人……”

说到这里，季易川忽然停了下来。

顾盼生不明白季易川说这些的目的。

想提起以前的事情打温情牌好感化他？

可季易川停顿了一会，然后却是长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很小声的道，“盼生，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收你为徒。”

闻言，顾盼生心咯噔一声。

他觉得有些奇怪，心口好像被什么一把捏住了一把， 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

从未后悔收他为徒？

这句话，顾盼生不知道他听完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好。

季易川是不后悔。

可他那时候若没有忘记之前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当季易川的徒弟。

所以，他很后悔。

季易川又说了很多他们的往事。

在无妄殿发生的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季易川都记得清清楚楚，很多事情，甚至于顾盼生自己都已经记不起来了，可季易川却还记得。

顾盼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些事情，他以为，季易川全都不知道。

“你之前还摔碎了我房中的花瓶吧？还和沈南风那小子偷偷的把花瓶碎片藏了起来，你百般掩饰，我都有些不好戳穿你。”

“你那满院的桃花栽的很好，我很喜欢……只可惜后来死了……不过……”

顾盼生越听越困，眼皮重了起来，季易川的话他慢慢的就开始听不进去了，断断续续的落在耳边。

“对了，你弹琴也很好听，只不过，我以后大概是没办法再听见你为我弹琴了，你也不会为你怨的人弹琴吧？”

在迷迷糊糊中，顾盼生似乎听见了这么一句。

顾盼生分不清楚那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药很有效，顾盼生没有再牙疼了，而且还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顾盼生起来就离开了深渊，季易川起的晚，醒来以后就没看到顾盼生，担心又着急。

眼看天黑了，顾盼生都还没有回来，季易川在原地走来走去，最后决定去找顾盼生。

结果他还没有出门，抬头就和迎面走来的顾盼生撞了个正着。

顾盼生带着一身的寒气，背上背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季易川低头一看，一川正被顾盼生拿在手里。

那顾盼生背上的是什么？

“怎么？终于要回去了？季大仙尊。”

顾盼生瞧见季易川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他阴阳怪气的说着，看都不看季易川一眼，径直的从季易川旁边走过。

“我是去找你。”

季易川对于顾盼生的冷漠习以为常，他解释道。

“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顾盼生不以为然。

“担心你做傻事。”

季易川言简意赅。

大概是把三辈子的话在昨天晚上都说完了，所以季易川今天显得话少了不少。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顾盼生的耳朵不用起茧子了。

昨天晚上的季易川真的是从所未有的啰嗦。

哪怕他后来睡着了，根本没听见季易川后来都说了些什么。

他又特别想回一句，他这辈子做的最傻的一件事就是拜他为师。

只不过，要是这样说，季易川估计又得一脸悲伤春秋似的难过来难过去了。

他就不乐意看到季易川这样。

碍眼的很。

所以，顾盼生径直走了进去，把背上那个黑黢黢的东西直接放下。

季易川目光落在那个黑黢黢的东西上，顾盼生把上面的黑布扯了下来，露出庐山真面目——一把琴。

“琴？”

季易川一怔。

“嗯，路上捡的。”

顾盼生摸了摸那一把琴，淡淡的道。

季易川没出声，顾盼生就往桌子前一坐，一边准备弹琴，一边道，“也不知道这琴还有没有用……”

说着，顾盼生就拨动了琴弦，音色清脆，一听便知道这是一把好琴。

季易川也不作声，安静的看着顾盼生弹琴。

顾盼生弹着当日弹过的曲子，琴声回荡在深渊之中，悦耳动听。

季易川不由露出几分宠溺又温柔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