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主位那面相刻薄的上城主夫人一脸寒意的瞪视两大花魁，她身边的城主田坤却是兴致高昂的说了一句场面话之后道：“下面就有请两位花魁登场。”

林清雅盈盈一拜：“小女子林清雅及落花流水四位先生，拜见城主、城主夫人，拜见各位贵客。”

“落花流水……翔州四秀……”街市上的人群里响起了一阵惊叹，落花流水是翔州城里最有名的清客文士合称翔州四秀，林清雅竟然能将他们一起请来，这场斗艳几乎是毫无悬念了。

如意跟着拜道：“小女子颜如忆代我家方先生，拜见城主、城主夫人，拜见各位贵客。”

“方先生是谁？”人群里又是一阵嘘声，谁知道那个方先生是谁？人家那边文士如云，这边只有一个方先生，谁胜谁败几乎一目了然，有些压了颜如忆取胜的人纷纷开口咒骂。

“什么时候成你家方先生了？”齐小唯白了方枭一眼，虎痴和送棺挤眉弄眼，笑得一脸暧昧。

方枭像是根本没看见别人的表情，小声问道：“你叫颜如忆？”

“嗯！”如意点头道：“颜如忆是我的本名，我的艺名是如意。”

那边的城主田坤看着两个万里挑一的美女欣赏的眼神里也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正要赞美两句却看见夫人焦氏阴沉的能拧出水来的面孔，当即面色一整道：“群芳斗艳，第一场斗歌开始，第一首歌么，就由夫人来命题吧！”

斗歌考的不是雅妓的才思而是她们的人脉，说明白了就是文士做歌送给雅妓，某种意义上雅妓结识的文士层次越高，也就知名。

焦氏厌恶道：“第一首歌就拿狐狸精做题目吧！”

焦氏的题目刻薄至极，林清雅，颜如忆纷纷变色，明明就是对她们的侮辱，可是青楼女子的身份又让她们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

林清雅身后的洛先生眼珠一转，已经决定了取舍，得罪林清雅大不了以后不去登仙楼，讨好了城主夫人对他却有大大好处，不等林清雅开口，洛先生已经摇头唱道：“自古狐媚专害人，褪放纽扣儿解罗裙。玉体酥胸白似银，膝腕金莲三寸窄，中间一段风流情……”

洛先生歌中极尽侮辱、鄙夷，林清雅委屈泪水打转，焦氏却哈哈大笑道：“唱得好，骂得好，那些个不要脸的狐媚子都该千刀万剐。”

焦氏说完一指方枭道：“该你了！”

“先生……”如意眼里充满了哀求，甚至带着一丝恐慌，方枭三首歌唱哭多少青楼姐妹，如果他也像洛先生一样……如意不敢想象自己该怎么面对方枭。

方枭抚琴低唱道：“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一曲《白狐》何其凄美？千年爱恋化作虚伪，甚至不能为爱一哭。理性中人狐殊途，感性里却心甘情愿生生世世都做你的狐。

如意，林清雅掩口轻泣，齐小唯也潸然泪下，唯独陆先生抱肩冷笑心中得意道：“蠢货，得罪城主夫人还有你好果子吃么？”

焦氏拍案大怒道：“混账，谁让你唱那滥词的？”

方枭挥手制止了作势欲起的虎痴，拨弄着琴弦不卑不亢道：“你出了题目我做了文章，对与不对，好像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算吧？”

“大胆！”焦氏火冒三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且慢！”田城主陪着笑脸道：“夫人，这么做不太好吧？”

“哼！”焦氏冷哼了一声：“不把他拿下治罪，还要留下来妖言惑众吗？狐狸精干的就是害人的勾当，他却要给狐狸精正名，简直死有余辜，不依法严办，难以服众。”

焦氏大发雌威，如意吓得脸色发白，方枭却不以为然道：“一首歌就死有余辜啦？夫人的帽子扣得大了些吧？在座诸位未必都是道学夫人吧？夫人说的服众不知道，所谓的种在哪里？”

焦氏冷笑道：“只要在座的人，还有一个说你不是妖言惑众，我就不治你的罪。”

说完，焦氏又补上了一句：“那两个妓女不算。”

“我说方兄弟唱得不错，比那骚书生唱的强多了。”说话的人却是方枭在一楼见过的虬髯大汉：“你瞪什么眼，我赫连峰就是有什么说什么，那个骚书生拿了人家的钱，转过头来骂雇主，简直就不是个玩意，唱的就更不是个玩意。”

洛先生被赫连峰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没法反驳，只好道：“你这厮与那姓方在楼下就相识，你说的不能算数。”

赫连峰怒道：“老子以前根本就不认识方兄弟……”

焦氏冷笑道：“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么？要不是洛先生，我等险些就被你们蒙骗了。”

焦氏把目光落向贵宾席上的一个仙风道骨，白须飘然的道士拱手道：“如果是这位道长评判，才能显出公正。”

在她看来道士，妖精势不两立，尤其是性情古板的道士几乎是逢妖必杀，他绝不会帮着方枭说话。况且，焦氏认得那道士叫天星子，也曾经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她不信天星子会驳了她的面子。

天星子淡然道：“谁说妖不能有情，不能有意？贫道觉得方小友唱得很好，更觉得那个什么洛先生不是个东西。”

“哈哈哈……”赫连峰放声大笑道：“老牛鼻子说的好，我敬你一杯。”

天星子也不以为意的举杯回应。

焦氏话已出口，虽然被气得脸色阵红阵白却又无可奈何，悄悄拧住田城主的一块软肉沉声道：“夫君还有一次出题的机会，不如让给我吧！”

“好好……”田城主疼得冷汗直冒，那还敢不答应。

焦氏得意洋洋道：“第二个题目就是道士看女人，还是洛先生先来。”

洛先生被吓得一阵哆嗦，天星子修为已达到了练气巅峰，在凡人眼里只差一步就是仙家。城主夫人不怕，可他姓洛的得罪不起啊！

“我……我……那个……那个……”洛先生期期艾艾半天才道：“我不擅长做这种歌，花兄……对，花兄擅长，还是请花兄来吧！”

花先生没想到他会把自己拉下水，一时也慌了手脚：“姓洛的，难怪别人说你不是个东西……”

斗歌还没到一半，自己人就先起了内讧，急得林清雅连连跺脚却毫无办法。

焦氏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那个什么花先生，你到底会不会做，不会做赶紧换人。”

“我本来能做出来，可是多喝了几杯头有些晕……”见花先生眼珠乱转像是要拖人下水，几个同伴急忙投去了警告的目标。

花先生灵机一动：“要不，请方先生先做吧！”

“那就由你先来。”焦氏冷笑道：“要是你敢说做不出来，我就直接判你输。”

如意也怕得罪天星子，急忙喊道：“这一场我们认输……”